一眨眼的功夫,冬天来了。
班前的果树掉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杈,刮风的时候就发出呼——呼的声响,听着就叫人想把身子缩起来。大家换上了棉袄棉帽,只露出两个小眼睛,往远了看像圆滚滚的小棉球,逆着寒风一排排摇晃。先生用砖头在班级砌了个炉子,后边连着一个黑漆漆的管,直伸到窗户外面。这很好玩,不但可以取暖,还可以把冻僵的手套搭在上面加热,或者雪打湿的袜子——代价是班级被熏得呆不了人以及先生的一顿好揍。
炉子学校搭,燃料还得各个班自己筹。
具体带什么看家庭条件。比如像金生、小虎这样的负责带麦秆。这种柴火随处可见,我们放学之后会去野外一起帮着捡。像石头、黑牛这样的家庭尚可的负责带木头——作为木匠的儿子,石头每年的这个时候总会很嘚瑟,因为他可以从家里带边角木料。“我班有个同学他爹是木匠,天天给我们免费的木头烧。”我们也如是对外班人显摆。第三种家庭如长生,机灵鬼,他们负责带煤块。在那个年代,东西少价格贵是常态,每家的煤存量有限,只能让有余富的家庭出。
不过也不一定,如果当家做主的是无知的孩童,恐怕才不会管什么条件,只会热心地把家里所有东西通通搬到教室去。
今天是学期最后一天,我起了个大早。一路逆风,照旧很冷。
校门口卧着一大块冰,出入校门时每个同学(尽管老师们明令禁止)都要在上面打一个出溜滑,冰面已经被我们的鞋底子划白了。我滑进学校,操场上空无一人,灰色的积云在头顶涌动,一排排教室窗户灰暗,除了我们班。
“好冷……”我钻进教室,关上粘着破布条的门。
“马上。”金生正拿着拨火棍往炉子里捅,炉子里已经填好了柴。他撕下一张田字格纸,卷起来夹在手里,另一只手小心地擦火,把燃烧的纸团塞进炉子,最后用铁钩子把铁环一圈一圈盖上。
当啷。
“好了,”他把手往身上蹭蹭,缩水的毛衣上抹上了一片黑漆漆的渣。“烧一会儿。”
金生,班级的卫生委员,负责给值日分组,日常擦黑板,引炉子。这家伙是老实好欺负型,平时话不多,玩起来怎么闹也不急眼。他把值日工作当成老师赋予的荣誉,每天干活都要插进来搭一把手,有了他,龚先生根本不用担心卫生的事儿。
呼啦,门开了。石头风风火火地闪了进来。
“哎呀妈呀冻死了冻死了!”他一看到我就扑了过来,通红的小手使劲往我脖梗里塞。
“啊呦!”真是个透心凉!我缩起脖子,却让这货贴了个实在,“找死啊你!”
“嘘,让俺热乎热乎……热乎热乎……”这家伙不知好歹地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进来。
“嫌乎冷塞你裤裆里去!”
“俺裤裆可没你身子热乎嘞,嘿嘿。”
“你手套呢?”
“昨天放学落桌堂里了。”
“你咋不把脑袋落这儿呢?”
“因为上学从来就没带呀。”
金生在炉边看我俩直笑,一边用抹布蹭着脸颊上的灰。
“我可跟你说好了,你小子欠我一笔,回头我要摸你一次。”你别说,这冰冰凉的小手适应了之后还挺舒服的。
“哎呀,摸十次都行。”石头挠了挠毛衣衣领。
门又开了,这次进来的是小猴子,他把破了洞的羽绒服塞进桌堂,也凑过来烤火。
“宿舍嘎巴嘎巴冷……”他搓着手说,“窗户还漏风,得找时间贴一层塑料布了……”
“那待会你朝先生要。”石头说。
小猴子犹豫了一下,“容我再想想……”
“明天就放寒假了。”我提醒道。
“啊。再想想……”他看着用奇怪姿势黏着我的石头,眼睛眯了起来,我猜那口罩下面的脸一定是在偷笑。
“俺发现个事儿,”石头对小猴子说。“你一笑起来眼睛就没了。”
“哈?”
我欺负地把手伸进小猴子的脖子,他也像我一样缩起了脖子。
“大冷天的你这戴口罩倒合适了。”
“是呗。”他闭着眼睛说。
“如果你对你它吹气儿,它能鼓起来么?”
白棉口罩微微鼓了鼓,但我想象的是它能鼓出一个包凸出来,看起来好像不行。
“你当这是泡泡糖呢。”听完我的描述,小猴子笑着说。
其他同学也陆续到了,虎子、川子,吴振……一个个冻得像霜打了的大鹅,一进屋就往炉子边凑。人一多就有人闹,一闹就有活气,教室很快就变得热气腾腾。
“哎你们说,要是万一外面下大雪了,学校封了出不去了,那咋整?”石头说。
“啥咋整?”
“那咱是不是都得饿死了?”
“除非吃人。”机灵鬼张牙舞爪道。
“吃谁?”
“喂——!”外面传来哀喊声,“卫生委员!快来帮忙啊!”
金生赶忙出去,我也跟着,走到门边时听到黑牛在后面说,“那肯定得谁胖吃谁——”
操场上,海子和栓子正把一口麻袋死气白咧地往这边拖,从破损的边角来看里面装的应该是木头。
“救命啊!”栓子求助道。
“大冷天的,你俩咋还搬这个呢?”
“还不是俺爹,他不肯交木头,”栓子道,“说啥——有那么多人呢,还差咱家这一袋子了——”
“这些还是俺哥每次生炉子的时候一块儿一块儿偷着攒出来的。”海子高着嗓子说。
“先交这些,金生你跟老师说一声,剩下半袋俺们再慢慢弄——”
“可今天是学期最后一天了啊,”我说道。“等明年开学的时候炉子就拆了……”
栓子看起来有点傻眼,海子更没想过这一层,急得要哭了。
“都怪他!”他委屈道,“都是他抠门不给,这回好了一点儿都用不上了……”
“别哭!”栓子喝道,“金哥,今天就烧俺们家的吧。”
“没事儿,就这样吧。今年用不完,明年冬天接着用。”金生赶紧说道,“一人拽一个角儿,起喽——今天班级肯定特热乎嘞——”
我们四个吭哧吭哧地把麻袋抬进教室,一掀门帘好家伙——
——几个男生围在炉子周围,一齐冲炉火撅着屁股,裤子堆在膝盖处——石头更是把整条棉裤都脱了,一圈黄澄澄的屁股让人眩晕。最尴尬的是,在我们进来的一瞬间,他们不约而同齐刷刷地看向我们,那感觉——就像闯入了某种诡异的仪式。
“喂!干哈呢?”……好家伙,水生,石头,虎子,黑牛,吴振……全都撅着屁股呢……
“烤腚!”黑牛大着嗓门说。
“啥?”
就在我们刚刚出门的时候,班里的人正在讨论在粮食短缺的情况下应该先吃谁,讨论的结果是应该挑屁股胖的吃——这个建议居然是班级的“二胖”黑牛提的,简直是不可思议——另外“大胖”是墩子,“小胖”是小胖——总之,黑牛认为,屁股胖不胖不在于块头,你看,石头那小个儿,他的腚不就很大吗?然后石头说你放屁,俺那是棉裤堆的,然后就把裤子脱了给大伙看……
“然后呢?”
“然后有人提了个主意,”小猴子说,“把屁股放炉子上烤,谁坚持的时间最短吃谁。”
“谁提的?”
“好像是机灵鬼吧。”
“那鬼自己咋不烤?”我指指那个插着兜着看热闹的家伙。
“不知道,刚才好像没人想到他。”小猴子无奈地说。
“那水生为啥穿着裤衩子?”
“不知道。”
所以,这场临时较量的规则颇为随意,参赛全凭自愿,可以全脱,可以半脱,可以穿裤衩,可以光屁股——一切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像吴振就很认真,还不必要地用手扒开屁股缝,水生就比较耍赖,总是用手偷偷摸一下屁股分热,还以为大伙看不见。
炉子里的火焰慵懒地包裹着煤块儿,偶尔发出一两声噼啪的声响。终于——
“啊我不行了,不行了。”黑牛捂着屁股跳离炉子,“要熟了——”
“都看见了啊!黑牛怂了!”
黑牛表示愿赌服输(怎么觉得他好像还挺高兴呢)。他趴到讲台桌子上,把屁股摆好(好高的一座小山啊),机灵鬼给他在下面垫了个什么东西(的确,可不能让他的牛子弄埋汰老师讲台)。石头主刀,先撒上一些空气佐料,再用手在屁股上切来切去,然后嘴里“呜噜呜噜”几下意思是正在煮,然后巴拉两下,装盘,然后就可以吃了。
“开席喽!”
其他人也过来凑热闹。那供奉在讲台上的大屁股有一点粉红,摸上去热乎乎的,大家用手抓抓肥屁蛋,把空气送进嘴里,做出狼吞虎咽的模样。
“哪个抓俺腚?”水生道,以为是旁边的小虎,便用屁股撞他。小虎愣了一下,也用屁股回顶。
“你俩搁这儿顶牛呢?”石头热情地也想加入。
“喂!先生来了!”小王宁在窗口喊道。
大伙儿瞬间作鸟兽散,一时间班级到处都是蹦跳着提裤子的娃子——黑牛笨拙地从讲台上爬下,使劲拍打着腚上的粉笔灰,吴振拽着裤子一跃一跃,仿佛脚下安了弹簧,最惨的是石头,他穿的最厚脱的最干净,一边提裤衩一边找衬裤,完了棉裤还搭在炉子上头的黑管子上——
“我有个主意!”混乱中不知哪个人喊道,生怕不嫌事大,“要不然咱班以后专门选一个人烤屁股完了给大家热乎手啊——”
教室的门开了。
先生看了看安安静静、可可爱爱、缓缓地喘着气、规矩地坐在座位上的同学们。他慢慢走到讲台,准备把书放在上面——
“……哪个把袜子搁我讲台上了?”
今天过的很愉快。先生看出来大家已经没心思学习了,就没怎么讲新东西,甚至“忘记了”每天的古诗的抽查提问,我有种感觉,他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假期暗暗高兴。心情好的时候时间仿佛也在帮忙,很快一天过去了,到了最后一节课。
“……在你们彻底放飞自我之前。”龚老师用教鞭敲着讲台的一摞本子,“寒假作业。”
轩逸走上前,捧起练习册一桌一桌分发。
“不要玩昏过去把正事忘了,如果谁开学时给我交一个空本子上来,或者跟我说作业被亲戚不小心带走了——”石头小心地回避着他的眼神,“或者被狗吃了——”黑牛抱着脑袋,“——我保证,至少一个月,他的屁股别想碰板凳——”
“唉——”大家齐声叹气。
“此外还有一点——”
“唉——”
“安静。还有一点,我知道很多同学的哥哥、叔叔、甚至父母在外地打工不能在身边,所以我再留一份作业——别唉——一份作文,题目叫《寄远方亲人的一封信》”他在黑板上用粉笔写下这行文字。“——没有亲人在外地的也要写。”机灵鬼垂头丧气地放下手臂。“写你们想对他们说的话,开学和寒假作业一起交上来。”
放学铃声响起,班级马上不受控制地收拾东西。
“最后,祝大家度过一个愉快的寒假——”
“噢——”
我把练习册塞进书包,石头拍拍我的屁股。
“秋,晚上上俺家啊!”
“干啥?”
“玩呗!俺爹出去干活了,今天就俺自己!虎子,你也去吧!”
“不去。”
“俺爹不在!咱们把房子拆了都没事儿!”
“呃……不去。”
“俺爹新买了小人书!”
“小人书?”路过的墩子凑过脑袋。
“对!”
“那俺能去吗……?”
“成啊!你看墩子都来了,来吧虎子!虎子哥虎子哥~”
“别撒娇了,太恶心了。我去还不行吗。”
几句话的功夫,班级已经跑空了。小猴子没有收拾东西,正在座位上翻寒假作业,金生在检查炉子,他拿起一块木头似乎在犹豫是不是添进去。
“你俩晚上要住这儿啊?”我说道。
“宿舍没这里热乎。”小猴子说。“回去也没事干,鬼也走了……还不如在这儿写会作业。等再过几天宿舍就会冻得笔都握不住……”
“金生呢?”
“我……我也不着急回去。”金生说。
“你咋了?”
“没事儿。猴儿,我能关灯吗?给班级省点电。”
“关吧,有炉子照着呢。”
“你们俩小媳妇拜拜——”
金生拿起条薮装作撵我们,随后开始扫地,小猴子静静地伏在桌子上,开始写第一页。炉火温暖而明亮,摇曳的光在娃子们蜡油般的胳膊上跳动,在土黄色的墙壁上一闪一闪。
石头家果然没人,屋子也是冰凉。石头去外屋地点火烧炕,我们出去抱柴,见院子里的竹竿上挂着一排冻的邦硬的衣服便顺带着抱了回来,铺在后屋炕上,等待会儿炕烧起来,衣服自己就软了。炕头堆着一堆小人书,墩子一看见便走不动道了。
我们翻了一会,直到整个前屋充满了白茫茫的水汽。我赶紧去外屋地看怎么回事,过道里也全是水汽,石头手忙脚乱。
“咳咳,秋,”石头在灶台那边说道,“拜托把前屋门打开……”
屯子的房子都这样,通风差,一做饭整个外屋地都是雾,都看不清人形儿——我一直觉得这还挺好玩儿的,开了门,过堂风很快将白雾吹散。灶台上的大黑锅里,几个土豆和豆角正在嘟嘟冒泡,上头的帘子上摆着几个小花卷。
“俺爹给咱留了点儿菜,你去跟他们说一声,待会就能吃饭了……”
我来到客厅,看见小虎正站在窗口发呆,外面的风呼呼作响。
“再过两天,你应该就能回来了。”他低声说。
吃过晚饭,天已经黑了,我给家里打电话告诉在石头家过夜。回到后屋,他们已经铺了被子躺下,石头在被窝里缩着脑袋,正对虎子亲热地说着什么。墩子看小人书看得入迷,在被子外撅着大屁股,衣服脱了一半外裤还堆在脚脖子上。我忽然冒出个主意,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嘿——!”
我猛掀被子,两个光溜溜的身体一下子暴露在空气中。
“啊!你有病啊,盖上!”石头朝我挥空拳。
“哈哈,凉不凉?凉不凉?”
脱衣上炕,钻进被窝,我的胳膊肘和石头滑溜溜的脊背碰在一起。被子又厚又粗,身子又细又腻,蹭着真是舒服。我感觉石头裤裆那儿的被子在蠕动,就把掀起一点,果然看见他在偷偷搓捻小鸡鸡。他扭过头朝我坏笑,把手拽过去,我摸到了那个软软的东西。
“这是白天还回来的,还你了嗷。”他得意地笑着说。
“你肚皮好烫……”
“哦?那别的地方呢?”
“嗯,也烫。”
“俺的鸡鸡很软,那才叫好摸嘞。”
狂风在墙外肆虐,窗户上的塑料膜鼓了起来。石头钻出被窝把窗帘拉上,他晃悠着黑黢黢的光身子,准备开始得瑟。
“男士们,女士们——”他把手攥成拳头垫到下巴上,像拿了个麦克风。
“哪儿来的女士们?”
“哦,那就男士们,今晚的保留节目是——”
他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们,忽然朝小虎扑过去,隔着被子在小虎裤裆的位置使劲一抓。
“——摸鸡儿!”
“嗷呜!”小虎哀嚎一声。“你特么轻点——”
石头狂笑着压在被子上,小虎从被窝里钻出来反扑,两个赤裸的身体在炕上翻滚,胳膊贴着胳膊,脚蹬着脚。墩子站起来给他们腾位置,被脚脖子上的裤子绊了一下。
“服不服?服不服?”小虎成功上位,坐在石头肚子上,牢牢按住他的手腕。“我早就想说了,你特么刚才,一直拿你那臭脚丫子——踹我——”
他抬脚就要踩脸,石头傻笑着挣扎。
“叫哥!”
“哥——哥——虎哥,俺错了——错了——”
“叫哥了就不许动!”
石头不动了,嘴巴使劲抿着。小虎把另一条腿也抬了上来,两只脚一齐踩在石头的脸上。
“让你嘚瑟。”
“五(虎)子大哥,”石头的鼻子被虎脚夹住了,“俺就摸一下下啦。”
“消停的!哎呦——”
虎子忽然触电一般把脚抬起,石头抱着膝盖坐了起来,咯咯笑个不停。
“他、他特么——”小虎用手使劲蹭脚底板,“他舔我脚心——”
“蹭啥?咋,你嫌呼俺埋汰啊!”石头道。
小虎似乎也感觉这么做有点伤感情,不蹭了。
“没有。”
“哼。”石头抱起手臂,转过脑袋。
“真没有,这是头一回有人这么舔我我才——”小虎抱起脚丫子,费劲地送到脸边闻了闻,“你看,没味儿,不埋汰。”
“哼。”石头把脑袋扭的更歪了,我分明看见他嘴角露出了一抹狡黠。
“对不起,”小虎有点束手无措,“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你信我——”
“那,你让俺摸摸你小鸡俺就信。”
“哎呀。”小虎不情愿地扭过头,屁股往上抬了抬。小鸡鸡软软地在空中晃着,跟它主人无法无天的形象真是完全相反。
“嘿嘿……”石头不怀好意地抓抓手,“那俺就不客气啦……”
“呃!”被石头捏住的一瞬间,小虎整个人绷住了。他用两条手臂支撑着炕席,上半身缓缓挺了起来,悬在空中,全身都在使劲,仿佛在做某种准备,准备让石头随时给他命根子来个致命一击。
“你干啥呢?”我呆呆地说。
“练功?”墩子也把小人书放下了。
“头一次?”石头颇有见识地问道,“以前没被人摸过鸡儿?”
“被孤儿院里那些大人摸过。”小虎咬着牙说。
“怪不得!这是条件反射!”
“俺觉得他是身体抗拒被别人碰,一碰就紧张。”墩子宽慰地摸摸小虎的胳膊,却绷的更紧了。
“好了没。”小虎哑着嗓子说,为了把牛子送出去给大家摸,他屁股紧绷,加上双臂支撑身体的姿势吃力,很快满头大汗。
“别紧张……”墩子道。
“对,别紧张!咱们是闹着玩儿呢!”石头道,示意我替他握住虎牛,“你看,像这样——”他起来骑上墩子的后背,“墩子,借你屁股打两下,给他看下。”
“哦。”墩子把脑袋压在胳膊上。
隔着厚厚的毛裤,石头把鼻子贴下来闻了闻。随后轻抚了一会儿,啪啪拍了几下(声音很浑厚,一听就是好屁股),伸手去拽毛裤。墩子抬了抬腰。
“哎呀。”仓库事件没过多久,墩子的屁股还没恢复,只见那浑圆的臀瓣上清晰地印着深棕色的痕迹,像两个巨大的胎记,是淤血后的模样。
“还没好利索?”石头心疼地摸道。
“没事,打吧。”墩子把头埋了埋。
“不打了,要打也是打俺。这样吧,摸摸鸡儿啦。”
“好……”墩子侧过身,把牛子露出来。
在我们当中,墩子的牛子是最大的,可能是因为发育早,也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经常被人摸,阴茎粗,龟头圆,加上两个巨蛋,一眼好大的一摊。普通娃子一只手根本握不住。
“你看,”石头对小虎说,交换手指把玩着两个睾丸,“就是这样玩!还有打屁股,玩脚丫子屁眼子,反正就是沾人便宜!不会要你命的!”
小虎看向墩子,墩子的表情憨厚温顺,没有丝毫紧张不安。我感觉他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别紧张,在你适应之前我们仨可以让你随便摸……”
“适应之后也可以!嗯,”石头呲呲牙,“不过你得陪俺折腾一会儿!嘿嘿!”
“那我能……?”小虎、做了个试探的手势。
“摸吧。”三人异口同声道。
小虎紧张地伸出一只手(另一条胳膊还在拄着炕,真是臂力惊人),慢慢放在墩子的牛子上,石头把手抽了出来,在虎手上拍了拍。小黑手握紧了。小虎的侧脸逐渐浮起一片红晕。
“墩子的牛儿最好摸,他会喜欢上吧……”石头小声对我嘀咕。
“看吧……”
过了半天,小虎终于吸吸鼻子。
“你啥感觉?”他问墩子。
“感觉……你手挺粗的。”墩子说。
“你呢?”我问小虎。
“你手挺软和,一看就不咋干粗活。”他干巴巴地说,“嗯,其实你再使点劲也没事,我已经答应让你们摸了,不会揍你。”
“不是问我啦,我是问你,摸墩子啥感觉……”
“啊,”小虎的脸红得酱紫,和他黑乎乎的脸颊相混杂,有一种稚嫩的血气方刚,“感觉……嗯……好。”
另一条手臂终于放松了,小虎慢慢坐回炕上。石头跨到两人中间,分开小虎的双腿,把脑袋埋了进去。
“唔。”小虎闭上眼睛,昂起了脖子。
感觉到嘴唇蹭过来,我便把手抽出,转而握住石头的阴茎。截然不同的触感。虎子的阴茎很小很软,按着就像个服服帖帖的小海绵,而石头的却是不安分地一跳一跳,分明越来越握不住,慢慢在手中挺了起来……
“唔……”小虎抬起双腿,夹住了石头的脑袋,另一边,握着墩牛的小手攥的更紧了……
“秋……用力捏。”石头抬起头闷声说,又赶紧接回去一上一下地吮吸,“你越使劲……俺吃的越香……”
“今晚的主角是虎子,”我小声说,“要伺候的是他……”
“那你们一起玩俺好了……”
墩子默默关上了灯,后屋顿时一片漆黑。
白雪降临,漫天遍野的亮晶晶隐隐照耀着房间。几个娃子的身影慢慢交连。窗外寒风怒号,窗内静悄悄。无人言语,只能听见生涩的,默契的,娴熟的,和颤抖的呼吸声。
小虎蒙着脑袋,他睡不着。
不仅仅是刚刚发生的事——他尽量表现得不太过享受。虽说以前也做过这种事情,但那时是被迫的而且对方是大人。而这次,他真切地有了一种性游戏的刺激感,三个朋友轮流给自己撸牛子,墩子扒着屁股缝看耐心地告诉他再往上一点、再往里一点好插进去,不要急……石头在前面忠实地挪动身体,说他和自己一样是个扛造的,尽管放心弄……黑暗中一伸手,身边一下子握住两个硬鸡鸡……没有了曾经的厌恶感,是因为面对的是朋友吗?说起来,真要感谢墩子及时关了灯,看不到大家的脸,不然太臊了……
雪花缓缓飘落,他又想起大龙哥了。
“快回来吧……”他小声说。
“……啥?”墩子憨憨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没事,”虎子小声说,“你也没睡?”
“没,怎么啦……”
“睡不着。”
“想你哥了?”
“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过年你家有亲戚回来吗?”虎子的声音。
“没有。”墩子回答道,“小时候俺爹还带俺还串亲戚呢,后来他们大人闹掰了,不来往了。”
“哦。”
“其实俺不喜欢去,他们总逗俺。”
“咋逗,干你屁股?”
“没有,不过俺看见过。要听吗?”
“行。”小虎侧过身。
“……有一次过年,大家都在大大爷家过夜,那顿饭他们都喝得挺多,然后等到晚上,俺搁炕上就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们就在你旁边弄啊?”
“嗯,因为他家就一个炕么,大人小孩只能挤一块。俺看见几个大爷,还有俺爹,他们轮流压在表哥身上,一身的酒气,黑压压的身子一拱一拱的,表哥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跟犯了病似的……”
“然后呢?”
“俺以为他们在欺负他,就上去拽,二大爷插屁股正插的得劲儿呢,硬生生被俺从后面抱着拽出来了。”
“……他们生气了吧?”小虎似乎在裂嘴笑。
“没有,都哈哈乐,俺爹倒是挺生气的。”
“挨揍没?”
“挨了。”
“打哪儿?”
“屁股,胳膊,腿,又掐又打。”墩子不好意思地说,“噼里啪啦的震天响,外面的狗都叫了。他扇俺巴掌的时候二大爷就在旁边继续插,一边插一边看……后来他说那是他操的最爽的一次……”
“老爹没耐心解释,他就觉得俺显得他管教不严,必须先把样子做出来。二大爷说了几句。他说这不是欺负,这是舒服。你表哥那个样子是起兴了,他也舒服。”
小虎发出不屑的哼声。
“他还把屁股插进去那块儿掰开给俺看。俺头一次看见那么隐私的地方,牛子又黑,又粗……被屁眼裹的紧紧的,大人的阴毛不断扎在表哥的屁股上,白肚子贴着黄屁股……”
“你喜欢?”
“当时就觉得……挺刺激的。”
“反正我是从没觉得舒服过。”
“然后俺就有点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稀罕表哥了,因为伺候家里人舒服。俺就也有点想伺候。”
“然后呢?”
“他们说俺太小了再等两年,等跟表哥差不多大的时候。结果没几年他们就因为分地的事闹掰了。之后俺去了一个工头那儿放牛,第一次伺候人也不是跟家里。再之后的事就是今年,上学了……”
“嗯。”
“所以还是不太愿意串亲戚,他们总拿那时候的事逗俺。插一半拔出来什么的……”
“我哥也逗我,不过我要是不喜欢他就不说了。大人都喜欢逗小孩。但是根本不好笑。”
“是的……”
两人又默契的沉默了一会儿,外面的风声小了,石头的鼾声慢慢响了起来。
“墩子,”虎子迟疑的声音,“问你个事儿。”
“啥啊……”
“仓库那会儿,你为啥要跑出来救我。”
“你不是俺同学吗……”
“就这个?”
“你还是俺后桌。”
“……墩子。”
“啊?”
“谢谢。”
“嘿嘿……”
“你别动。”
虎子钻到了被子里。一个小鼓包缓缓挪到了墩子身体下。
“虎子……哥……”
“别动。”
墩子缓缓闭上了眼睛,粗厚的双手放在被子外的胸口上,他低声喘息着,结实的胸膛一起一伏。
雪花在窗口慢慢堆积,积蓄成一块晶莹的小包,在风中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