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晓】《筑笼》
“来,和我一起吧”
像往常一样,博士向晓歌伸出手
“doctor……我……”
我不想再看这样的杀戮了……
晓歌无声地挣扎着,牵住了博士的手
已有数日了
他带着她出战,任命她为队长,却从不让她参与战斗
她仅有的朋友也一直被编入队伍,她们在博士身边眺望,前线上,恐怖的魔神和怪物将人体碾碎成肉泥,雪山来的霸主挥剑,于是肠肺盈野。
豆苗
豆苗总会回到晓歌身边,却不一定完好无损
作为先锋,她要比无血无泪的怪物更先接触敌军,受伤是难免的。
晓歌知道这与自己有关,是博士故意这样安排
如果不是晓歌担任队长,那么德克萨斯、风笛、还有焰尾等等她并不熟悉,却在作战记录中看到过她们的强大的干员们,会轻而易举地消灭敌军的先头部队
不需要豆苗抚摸着磐蟹背上新添的刻痕瘪着嘴逞强
她也只是个大孩子而已,那些磐蟹,每一个都有名字,每一个都有朋友,都有小孩子喜欢……
她已经知道了,在罗德岛没有谁会伤害孩子们,也没有谁会伤害这些小家伙
除了她。
每当战斗开始,晓歌都会紧紧握住博士的手。
她害怕,她害怕哪怕只是一只磐蟹出什么意外,它们那么小,豆苗也小小的……
她没有其它能握的东西了。
她曾握着她的刀柄,哪怕用性命替她的朋友挡下一箭,哪怕要伤害别人,她也……!
可在战场上,博士的命令是绝对的。
是绝对的
她不能违反,史尔特尔不能违反,银灰不能违反,凯尔希也不能违反!
这也包括,博士看到了她苍白的脸色,伸出手让她握住
有一只能握的手,比没有强。
“只靠豆豆打不过的话,就大家一起上,我们加在一起就是所向无敌的!
晓歌姐姐不用担心我,这是我和小家伙们证明自己的机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豆苗知道晓歌是担心她的,在晓歌刚刚上岛的时候,与晓歌相处最多的就是她和博士了,晓歌一开始有点害怕,后来就喜欢上了温顺聪明有礼貌的小家伙们,小家伙们也很少和大个子的朋友一起玩,总是喜欢围着她
不过呢,就是太爱担心了一点,是本来就这样,还是被博士传染了呢……
嘛,只要告诉她我没关系的就好了吧,博士那么看重她,她一定也很强
有晓歌姐姐作为秘密武器在后面,就更没什么好怕了
但后面这些想法,却阴差阳错地没有说出来,豆苗只是更加勇敢地战斗。
令晓歌更加地,心胆俱裂。
终于有一次,她看着豆苗兴冲冲地呼唤着磐蟹,而前方没有士兵攻来
高大的甲士持着冰冷厚重的铁块,在远处沉默地汇集、列阵,形如卷集地上的铅云……并不急于抹杀面前的某一粒尘埃——他们会一同进发,将一切踏平。
那等待压垮了晓歌
“博士……请您,我请求您……让我出战,让我出战吧”
“可以,要注意安全,我会在合适的时候让你撤退的”
如梦一般的好结果。尽管后面有了条件限制,但这已经完全出乎她的预料了。
如果需要她用生命保护自己的朋友,她会抗命的——博士总不能惩罚一具尸体。或者说,就算惩罚她的尸体,她也没有感觉了。
她知道,如果战局可能威胁她的生命,博士一定会让她撤退的。
她是博士的笼中鸟
在罗德岛上,所有干员都有他们容身的理由:成为战士、医生、文职人员……晓歌也是抱着偿还医疗费用的初衷申请成为干员的
却掉进了博士的圈套。
在他的命令下,她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被困在笼子里观赏——她的工作连小车都能做,而在这样的工作里,她不可能察觉不到博士的目光总是落在她身上
除了被他赏玩,她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这样悲哀的生活如同被关进相框的肥皂泡——永远光鲜亮丽,永远摇摇欲坠。
其实,博士对她说的话并不很多,还总是说些没有营养的话,就像那些舞会上初识的贵族,称颂对方华丽的羽毛,为暗地里血腥的谋划做着铺垫。
她杀过那些人,看到过那些张口闭口提及古哲学家、维多利亚政局、忠诚与荣耀、炎国艺术家、大局、发展……的衣冠之下,是怎样嗜血贪婪的禽兽。
当博士讲出那些高雅的幽默、谨慎地掩盖着自己五音不全的事实,却围绕音乐开口漫谈时……晓歌感到彻骨的寒意。
她对博士总有戒心,能够让她放心提及和探听博士其人的干员几乎不存在。她害怕牵累身边的人,也害怕博士的眼线。而她对于博士,则如同透明——博士是罗德岛的主人,就连那些和善的医生也全是他的部下。晓歌的资料,就摆在博士的书架上——所有人的资料都是。博士是罗德岛的主人。
或许正因如此,她还没触及到某条隐形的红线——她本能般地对博士摆出戒备的姿态,以平淡的语气彰显自身的危险。甚至忍不住在对话里提及琴中的刀
但博士却从不恼怒
主人喜欢鸟儿的翅膀和尖喙——在她们乖乖待在笼子里的时候。
晓歌只能如此解释
今天,她要进行人生最后一次飞翔了,自己是博士的鸟儿,但豆苗不是,她会替她死去,这已经是梦一般美好的结局了。
在她的设想中是这样的。
但是
战局比她想象得要好上无数倍,她渺小的飞刀在博士的指挥下发挥了超乎她自己想象的作用,铁流在博士如臂指使的毁灭力量中葬送,她们都没死,她甚至亲手结果掉了两名甲士——在间不容发之际,她的短刀刺进后颈,鲜血如红色的飘带高高扬起——这是唯独那一刻的她才能做到的。
当她在杀人的内疚,和庆幸好友的生还中纠缠时,豆苗抓着她的袖子欢呼,经常抚摸磐蟹的白嫩手指攥出了浸入布料的血腥,那张往日稚嫩的笑脸似乎蒙上一层血色——豆苗恍若未觉地开心着:“我就知道晓歌姐姐最厉害啦!一下子就把他们干掉了!太酷了!我和小家伙们以后也要做晓歌姐姐这么厉害的人,一下子就把两个大只混蛋全——干掉!咔嚓咔嚓咔嚓,博士肯定会再给我晋升的!”
这直接让晓歌跪倒在地,幼时训练营里目睹的那些天真的残忍正绞索一样绞住了她的颈子。晓歌紧紧攥住豆苗的肩膀,在她耳边几乎咬碎银牙“快逃,豆苗,快逃!快逃啊!!永远别变成像我这样的人!永远别被博士找到!快逃!……”
她吓到豆苗了,豆苗没有逃,反而惊慌失措地抱着她——然后,豆苗冷静下来
“晓歌姐姐,你想起过去的事了吗……?这里是罗德岛,和别的地方都不一样的
博士也不是坏人呐……他还帮我训练过磐蟹呢,让它们躲在地底下,也能阻拦敌人的脚步——地底下最安全了!就算是塔露拉那么拽,不还是拿小家伙们没辙!……是晓歌姐姐误会博士了,还是他最近让你伤心了?跟我说,我去帮你讲理!”
“我看起来不大,可不是幼稚的小笨瓜——我还要开公司当老板呢!有我出马,你就放心吧,博士敢混蛋,我饶不了他!”
豆苗还是那个豆苗,血色褪去,她支撑着失去力气的晓歌
“谢谢你 豆苗……我只是……想到不好的事了。
不用和博士说……豆苗会更强的……要好好对待你选择的小家伙们,我也会的,我不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或许是豆苗的言语触动了她,晓歌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她要和博士谈一谈,抛出她仅有的筹码——然后乞求他不要让豆苗,甚至罗德岛的孩子们成为冷血疯狂的少年兵。
——或许,博士就像她说的那样,是个能够交流的人
晓歌闭上眼,咽了一下唾沫,才敲了敲门
“doctor……您睡了吗?”
“谁啊……晓歌?
这么晚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尽管说,我不休息。”
博士房间的门自动向一侧滑开又闭合,他坐在书桌旁看向她,一盏小夜灯在兜帽下拉出长长的阴影
可是晓歌没有回应,而是一边走,一边褪下身上的衣衫
她听到椅子的响动,那是博士激动地站了起来……晓歌在走到他面前时,柔润的衣料已经顺着腰肢纤细的弧度下落
“博士……您一直在看我吧……
我可以顺从您,用这样的身体做您的玩物,现在,立刻,就在这里。不需要您再费任何心思,不管您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让您满意”
“但是”
晓歌深吸一口气,她没有管博士在说什么,她的耳朵里暂时只有自己的声音——她知道,如果不能一鼓作气说完,今夜她不会再有勇气说出后面的要求
“您可以放过那些孩子吗?放过年纪小的干员,您已经有了足够强大的士兵,不需要培养他们成为杀人工具,我愿意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交换,求您不要让他们变成我的样子……不要让他们再杀人了……”
“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干嘛脱衣服,我没听懂,你是说豆苗吗……你先穿上”
“……不行吗
我的身体,没能撩动他的贪婪吗
还是说在欲擒故纵”
晓歌睁眼看到的,是博士退到后面,想扑过来又没扑过来,捂着眼睛跺脚的场面
“你有什么事把衣服穿上再说,没什么不能说的,这样光着反而没法说了啊,快穿上快穿上”
……反应和她想的有点不一样?难道他用这种方式试探她,麻痹她?她不理解为什么这个杀人如麻的恶魔表现得如此慌乱,只能按照计划里最糟糕的预期继续进行。
她在纤细的手腕后藏了一柄同样纤细的飞刀
“请您睁开眼睛,面对我”
杀死博士这件事,她做不到。有些事刺杀可以改变,有些事则不能。她用刀尖对准自己白皙的颈子。
“抱歉,这是一种威胁……如果您觉得冒犯,我愿意把这条命留给您亲手宰杀……但是,请您正视我的请求。”
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决绝——那是她最近才懂得的,为了他人燃烧的光芒
“你在干什么—啊—!!!”
博士刚一睁眼想看看是哪种威胁,就想也没想抓住了她的飞刀
然后发现动画片里这个耍帅的举动实际超疼,嗷嗷叫了起来——他不是没受过伤,但是对这大半夜的自己攥刀子玩儿真是没啥心理准备
“放下啊啊啊啊嘶,疼!!!”
晓歌手足无措地放开,殷红的鲜血落在白嫩的肌肤上
她没想使用这把刀伤害任何人,除了她自己——但博士急了
不能理解,一切都搞砸了,不能理解
无力感让晓歌摇摇欲坠
她揭开了自己的底牌,却被面前这个反常的人打乱了决心——或许她真的不应该放手那最后的倚仗
“呃嗷嗷嗷止血喷雾止血喷雾,不是我说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们吗,搞这么突然……嘶,你能不能穿上啊我靠”
博士握着自己的手腕止血,但警惕的目光没离开晓歌
“别再拿刀了!我去拿止血,回来……
你把我抽屉下面柜子里的止血喷雾拿出来,你去拿”
“这是您的……要求?”
“别您您的了我疼死了,哎呀你这么客气能不能先别吓死我”
好吧,倒霉博士=桑,实际疼痛!
喷完了喷雾,还是有点丝丝拉拉的痛,博士用完好的左手扯着被子甩在晓歌身上,自己瘫坐回那个椅子
“这不是造孽吗……”
唉,别有用心的作者实际失望——故事写到博士一开腔,就彻底暴露了——他不是什么带恶人,他就是一大傻蛋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大半夜的你来夜袭什么,而且带刀又是干嘛啊,这今天谁刺激你了……
呃……抱歉,我疼得有点失态,遇到什么事了,你说说吧,就,尽管说”
“我能看做是……您要听我的请求吗?”
“祖宗哎……有完没完……”
博士刚要找回人设就又绷不住了。
“您……嗯,你,我希望……我会用身体和你做交换,我能满足你的任何欲望。但是豆苗她们还是孩子,你不需要这些低级战斗力,完全可以让她们不再杀人。最起码,用我的身体换得豆苗一个人的自由,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把她培养成杀人工具
这就是我的请求,博士”
“……我操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没让任何人当杀人工具啊
豆苗?我也没强迫她呀,她自己投的简历,我看到她人的时候她是先锋这件事都定好了,除了出任务以外,也没不让她干别的……所有干员都出任务
是她跟你说的?那孩子对我有情绪了……?怪了啊”
“不是!”
突然激动的晓歌吓了博士一跳
胸前那对白兔子也一跳——晓歌压根没心思去仔细地用被子裹住自己
“是我自己要来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还认为您是罗德岛的英明领袖!这件事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呃别这么激动,啊我就说谁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直接来说啊,不是,我是个很小心眼的人吗”
“您……”
“又您上了”
博士捂脸……用左手
他的手部动作丰富,因为如果一停下来,就觉得手没地放……是尴尬,不是想放在胸上
“我没对她怎么样,也不准备对她怎么样,这点你可以放心,你好不容易有个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针对你们干嘛
我也不准备对你怎么样……你当我是色魔吗”
“朋友……你……高兴?
那为什么……要让我看着她受伤,甚至……从来不允许我支援她”
“…………啊?
你不是不喜欢打仗吗
我就是带你们出去放放风,砍人的部分黄金大队灌伤害就完事儿,豆苗也就回点费,有点战场参与感,实在不行我会让她回来的……你不会以为她很弱吧,她都精2了”
“……看杀人……是放松……吗……”
晓歌的呼吸又急促了
“啊这
也是”
博士沉默了
好像,大概,差不多,不能算……吧……
都是岛上那群加班加得嗷嗷叫非要出去撒欢的倒霉玩意儿给他带歪了!
“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会尽量给你们安排些和平点的工作,那个,对不起啊,原来你是在担心她……
我以为你是有点紧张,或者,就,直面阴影什么的”
博士还窝在他的椅子上,越来越觉得手没地放
我是说尴尬,跟胸没关系
“您说的……是真的吗
我可以视为,您答应了我的请求吗?”
“是啊,这码事早说出来早就没事了,也是我一直没注意到,是我不好,但是下次也别这么过激了……”
“感谢您的仁慈,博士……请收下您的奴隶吧”
晓歌说着就要掀被子
“我……日……”
梅开二度,博士干脆跳下椅子趴在墙上
“你是不是对当奴隶有什么癖好啊……裹上!我命令你裹上!”
“……是,抱歉”
晓歌裹上了
“……你干嘛总觉得我对你有什么变态的想法,我很像变态吗”
“……我……”
“说”
“我没有其他任何方式,让您能遵守今夜的诺言……就连我的身体,也只是……唯一算得上对您有价值的东西了。
您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您为我安排的工作没有实际价值,还有……”
卡啦啦,博士听完就裂开了,随着晓歌详细有条理的讲述,那强自镇定的温柔声音大锤八十小锤四十地打击在博士内心
祖宗唉!刚上岛的大学生都干这个!活儿轻松点不好吗!
看着眼前单纯而又倔强的少女,博士有种今晚睡不成了的预感——他对晓歌的特殊待遇里确实夹杂了私心,但也没做坏事——不至于这样惩罚他吧!
他干脆以奉陪到底的态度解释着每件事,这甚至让他自己都感觉自己荒诞得像个万圣节裸奔的僵尸
最后,他提出一个要求,让晓歌逐渐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不行,晓歌,还有一件事你得跟我去一趟”
“什么?”
“跟我去找个医疗干员……手疼得不行。”
比起让其他干员从浅梦中醒来手忙脚乱地缠绷带,他更倾向于直接求助一位血液大师——像华法琳这样的熬夜冠军夜里能留在宿舍里就不赖。晓歌和他一起,也比他半夜独身去敲响女干员的门礼貌得多
他们沉默地走在廊上,那些误解与承诺,裸体示人的羞涩,和博士形象的崩塌令晓歌心不在焉,只是步子虚浮地跟在博士身后。前面的足音一停,她才猛然惊醒,倒退两步:自己居然就这样失去了警戒
“你来敲门吧”
博士眼神奇怪地看着她,嘛,好像是有点担心
“……是”
门被哆哆叩响,晓歌依然心事重重,无数种本不存在的危险可能在她脑内盘旋——只是治伤而已,不会有陷阱的,刚才他已经足够坦诚了……
“华法琳医生,请问您休息了吗?
是博士……和我,先锋干员晓歌”
于是夜里欢吸血鬼打开房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晓歌站在前面,神情的不安和迷茫就和双颊还未隐退的红霞一样一目了然,后方的博士也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沉默,连姿势都透着不自然
晓歌的声音像是从梦里掉出来的
“……流血了”
华法琳睁大了眼睛
“博士流血了,博士他,受伤了”
华法琳连嘴巴也张大了
说真的,华法琳一开口,就把晓歌吓到了
她确实误会了,但是吸血比误会更重要
“好香!嘶,你哪儿流血了??你流的血你来找我?你是怕自己出的事儿不够大,算了让我看看伤口,不是在你的ji……呃反正能吸让我吸一口!”
“……你啃两口再治也行”
博士伸出右手,华法琳逃也似地去拿杯子,晓歌更加迷茫地跟随他们进屋,宿舍门在身后关闭
破都破了,吸一点也不过分,华法琳操纵着博士的血液分别流向两个杯子里——还有别人在,而且看起来跟博士关系匪浅,她觉得不直接啃比较好——一部分是掺杂了止血凝胶的,一部分是纯净的,两者口味不同。然后她治好了博士的右手
“该说正事了”
“你对人家用强了?”
“…医生,是我…………!”
“一场误会,你听我慢慢说”
华法琳是罗德岛的元老,也是医疗上当之无愧的大师,博士觉得有必要让她参与帮助这个犹在困惑与不安中的少女
如果换成里番
在这就要开始激烈3p乱交了(划掉)
还是第二场,第一场是晓歌的破处侍奉(划掉)
……等等!我写的是黄书啊!为什么不这么写啊!
我懒得。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华法琳拉着晓歌的手,脸上露出老奶奶似的慈祥
博士觉得挺老奶奶的,但是华法琳觉得是很有亲和力,唉,罗德岛上可靠的人尤其多,她比凯尔希更加亲切一些——也更像少女,这有助于和晓歌打交道。
博士太累了,其中有疲惫,有啼笑皆非,有自责,有疼痛,也有失血过多——本来还没那么多……总之,在华法琳说着什么,晓歌轻声回应,时不时低头、点头、看向博士时,博士睡着了。
第二天,博士在自己的宿舍醒来,晓歌正坐在窗前
“您醒了,博士?”
“……嗯……
怎么又您……叫「你」就好了……”
博士看到了晓歌的脸部线条随着回应趋向柔和,又闭上眼,嘶,眼酸。
“昨晚,华法琳……怎么样。”
他想知道华法琳说了什么,但是感觉有点涉及隐私,问问结果就好。
“您……你想知道她对我说了什么吗?博士,我可以给您写一份报告”
“报告就不用了,你现在感觉还好吗,对罗德岛……还有什么误会,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啊……之前是我方法不对,对不起啊,还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华法琳医生说您要对我负责”
“啊?!?”
博士的上半身从床上弹起来了
“呃那什么,咱先别您了,要不是你拿刀子,我可是一眼都没想看呐,再说,我这……就,不能那么封建,她乱说的,补偿的话你说要什么都行,不能因为这个就……终身大事,不能乱来啊”
“……您讨厌我吗,博士”
“不讨厌,但这不是讨厌不讨厌的事”
“……华法琳医生说,可以在您醒了的时候对您说这句话
如果我……害怕昨晚的事太不真实。
她说,您的反应会让我放心的”
“……TM不在场整人是吧
你是不是一宿没睡”
博士放心地又躺下了,干,华法琳整他。虽然问出口了,但他可以确定,她就是一宿没睡
“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醒了再说,吃东西了吗,抽屉里有零食,吃口再睡也行”
“不必了……
我害怕这一切都是梦,博士
……你……不要叫醒我,好吗”
温热的身躯躺在了博士身边,背对着他——少女的羞涩战胜了戒备。床不小,但依然可以看做她背靠着他。
很快,略带僵硬的身躯有了些放松,或许是因为博士点点头,嗯了一声,少女的勇敢不会拒绝一点小小的支持
博士总不能喊她起来,干脆也睡起回笼觉来——虚呀,华法琳是真能喝!
在莱娜小姐的庭院里,她见到了孩子们,孩子们怡然自得地玩耍着
她的脚步声藏在前人的脚步声之中,孩子们有的怡然自得地玩耍着,有的注意到了新来的姐姐
她的脚步声藏得很好,直到前方的干员停止不动,“踏”地一声响,自那优雅和缓的步态的尽头发出
孩子们全部看着她。
“…………宠物……”
像播放一张被划烂的光盘,领路者口中的介绍带着刺耳的噪音停在这个词汇,开始重复
孩子们都笑了。
他们认出了她
她认出了他们
刺耳的尖叫逼近了她,刺耳的尖叫从割裂的咽喉钻出,刺耳的尖叫暗红了整个世界
情急之下,领路人猛烈地摇晃着她,这才让她意识到那无处不在的尖叫竟然发自她自己的口中
孩子们全都看着她
目光茫然
快逃对不起镇静剂救命地狱这里是罗德岛豆苗救命镇静剂对不起这里是地狱不对不对对不起博士
博士……!
她这才注意到,走在她身前的人,摇醒她的人竟然是博士,怎么会,这是个陷阱,鲜血!
鲜血淋漓
博士的右手鲜血淋漓
滴在她赤裸的胸前
梦轰然破碎
“博士……不是这样的……!”
博士是什么样子的
博士是趴在地上的
博士是被踹下去的。
他还没醒,但看起来肯定没做好梦,自梦魇中醒来的晓歌尖叫出声——
博士迷茫地看着地板,鼻子好疼,他坐起来,那尖叫让他心慌气短
呃,自己在地上
晓歌在床上尖叫
就在博士的思维向着自己好梦中口人狂奔而去时,晓歌扑向他,狠狠地抱住他。尖叫被晓歌强塞回口中,在她的身体里左冲右突,使她在博士怀中觳觫——博士也反抱住了她。
“…………
……对不起,我失控了……对不起”
“没关系,问题不大
……做噩梦了啊。”
“……嗯”
博士轻轻用力,试图挣脱的少女就顺从了他的意愿,直到博士感到足够放心了,两个人才从地上起来。
博士注意到她的泪了,他一伸手,就看到晓歌在与躲闪的本能作斗争,好让博士能用笨拙的动作为她拭泪
“昨晚的事实在是有一点乱,会不安也是难免,都是梦,都过去了。话也都说开了,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给你放个假吧,好好休息,别的事就先不用管了。来,坐下,我拿点吃的”
“……谢谢你!”
可能是博士的安慰让晓歌更加安心了,她
她逃跑了!
博士一转头就愣住了,我能受这委屈?我新提的泡面!
极度愤怒之下博士吃了两碗。
担心是担心,可总不能不给人独处的时间。或许昨晚的事拉近了距离,但博士觉得不应该追得太紧——甚至那些烦恼都是他带来的,他不适合缠着不放
直到一天多点以后华法琳踹门而入,把一叠手写的文件扔在他桌子上
“博士,你伤的是手还是脑?还是我从前一直高看你了?”
文件的字体娟秀清晰,但娟秀中带着一股急切——是晓歌的笔迹
“她自从回去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检讨,写报告,写对过去的每一件事的重新解读……看看吧,有十几页都是写你的”
“啊,这……也太辛苦了,我去劝劝她吧”
“不用了。
她饿晕了!”
华法琳把脚踩在办公桌上,个头不高的她气势十足
“快去!今天她再不吃饭以后别想让我给你助攻!”
博士来不及叫上几个人了,而且如果他真的那么做,华法琳会把他从窗口踹出去——得靠我自己的面子了,他想。
晓歌凭什么听他的呢
因为他对她有点好感?
因为他一厢情愿的优待,让她受了很多不安和折磨?
因为他事实上不是个坏蛋——而是个傻蛋?
还是因为他空手夺刀的英姿让华法琳含泪痛吃两大碗……
说实话,他没什么把握,他连宇宙都尽头都不知道,怎么知道自己在晓歌心里是个什么生物
或许那些文件里有答案——他没来得及看。
但总之是比陌生人管用一些的。当他推开病房的门时,里面没有其他人,空旷得像建在高山上的祭台。晓歌输着液,安静的侧颜如同天人映射至人间的投影,若窗户再开大一点,便会融化在光里。双唇血色微褪,犹如夜光杯被殷红的酒液润过一层,正期待谁竭泽而渔的畅饮。纤长的睫毛轻轻摇曳,预示着她的沉睡并不宁静,她脸部的线条犹如水石相亲而成——水亦温柔,石亦圆润,它们将他的目光向下引导,看到她纤细盈握的白嫩颈子,再向下,曲线反抗般扩张开来,一双丰盈在衣料的约束下挺立起美妙的圆弧,让人不禁愿做一条自山峰上流泻的瀑布。它的一多半连同更下方的景色掩映在薄白被单之下,只能通过被单的起伏去推测、想象
博士坐下,深呼吸了三次,揪心在胸腔生长,枝丫从眼眶里冒出来。
他闭上眼,谴责自己在怜爱中升起的一切关于美的形容
但那形容太顽强了,它变成一个魔鬼,在耳边蛊惑:你大可以欣赏她的侧脸,欣赏那明亮到不真实的白皙,欣赏那挺翘的双峰在呼吸中的律动,欣赏她在噩梦中蹙起的眉眼,溢落的泪光
——那具肉体,那个灵魂是属于你的
你不信任华法琳吗?她是个尽职尽责的医师,就算将你和晓歌的生命摆在天平两侧,她、或者凯尔希或者安赛尔或者随便谁一定会豁出自己的性命两个都救
那么,华法琳为什么这样孩子气地让你只身前来?
放心吧,你面前的这个女人,她好的很,她会醒来的,她会让你满意的,不管你怎么做,她都会
华法琳在帮你,我在帮你,豆苗在帮你,整个世界都在帮你——做吧,做你想做的吧,就现在!
魔鬼的蛊惑生了效,诚然,它的论证切进了博士的心窝
博士用颤抖的手做出了那件令他充满背德感的事——
他掏出手机来,开始坐在一边玩手机。
嗯,她没事,但是还得有段时间才醒,不如玩会手机,干等着多无聊……唉,真是太没良心了,好背德。
好,作者又蒙混过去一个病床睡奸。
期间,他向华法琳求证了晓歌的状态,虽然作为doctor(双关笑话)他能初步地判断晓歌的状态,但多问问总还是放心的。然后给那些急需他批复些什么东西的干员也发了消息,总之,接下来的挺长一段时间是没人打扰了。
他又忍不住去看晓歌的脸——至少他忍住了拍照片。机会难得,或者说这机会简直太难得了,即便是在龙门的人流中萍水相逢,博士也一定会为她侧目,更别说她现在安安静静的,不会伸手拨挡开任何自目光中流露出的感情。他欣赏她安静端庄的气质,喜爱她温柔和缓的声音,身材就更不用说了——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欣赏,这些五感之中的事物他可以像组装一台机器般,一个词一个词地拼凑出来,但五感之外的,他却一时难以描述——即便在深陷怀疑的从前,晓歌也从来使他感到细弱溪流般的温柔。
那样的端庄温婉对她而言,并不只是自发于心的气质那么简单——那更是她能依靠的唯一的壁障,就像流浪汉的破烂毛毡,越是寒冷,越是紧紧裹在身上。
他现在知道了,还应该对她着迷吗?他谴责着魔鬼。
晓歌果然陷入梦魇了,就像魔鬼说的那样。她喃喃着,一张掺杂着痛苦、畏惧的脸自她平静的睡颜深处浮上,像一面镜子,倒映着对面不可思议的恐怖
博士试着让她的手自然地握住自己——他总不能干看着什么也不做。就在他专心致志,已成功了一小段时间后,晓歌的手突然放松了
博士抬头,对上那双平静如潭的眼眸
“……我觉得,这样没准能让你踏实一点”
博士有点尴尬
这点尴尬挺熟悉的,尽管晓歌成为干员也没多久,这样尴尬的博士她也只是前两天才看见
但那真的很不同,像是一个哼歌走调的园丁
她可以放心地和他打招呼——就算她要在这个周日清晨干掉他的雇主也一样
这还不够,博士的不同比那更加不同……当晓歌第无数次以新的视角即时阐述来自博士的温柔时,她回忆着漫溢油墨香气的文字,在犄角旮旯找到这么一句:
“像是挠在自己背上的自己的手”
“谢谢你”
她认真地向手道谢
“我又占用医疗资源了……这本不应该发生的,真是抱歉,我记得……
嗯,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我们可以去外面,这些应该留给其他人,还有很多人需要救助
我不是马上要回到岗位上,您可以等放心了再让我回去工作,能带我去一下您的宿舍吗?”
她试图离开床铺,带走那瓶液,留下挂着液瓶的铁杆儿
博士制止了她,她还是不太清醒,以至于急切得暴露了图谋
她不想继续占用医疗资源,同时想要满足博士陪伴她的愿望。
“不行”
博士很轻易地按住了她——她很虚弱,而且顺从。
“你胆子还是挺大的
我输液的时候,手根本一点都不敢动,虽然知道也没什么事……但我就是怕针”
博士说着不相干的事对她笑
“你昏迷的时间不长,假期还没过,现在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了,我没事。”
图谋被戳穿了,她直接温和而倔强地坚持自己的想法——博士绝对想不到之后她会有多么擅长这个
“你有事,你没吃饭”
“……”
有了波动的潭水向眼帘后面瑟缩了一下,隐约的绯红爬上脸颊,她低下头沉默
她本应更能把握自己的极限的,但这件事她也搞砸了——过激的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让她耗竭得比想象更快,以至于昏倒在自己的报告里,以至于现在要向那个人坦白:她在为了他用最害怕的东西惩罚自己
“我的身体,我有数……这还不够。”
“你不吃那全归我”
晓歌还以为他要命令自己吃些什么,那对她来说无从拒绝,可以屡试不爽——但博士从背后掏出两根超级加辣俩鸡蛋还夹鸡柳的鸡蛋灌饼,以及好大一碗麻辣烫,全是他爱吃的,他刚才甚至一句都没提!
“……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吃的……
……
……
请稍微……吃慢一点吧?”
晓歌只要智商比脚面高就能看出来,这个家伙在馋自己……他吃得狼吞虎咽,用大锤去砸那鸡蛋灌饼都不能让它消失得那么快,他大口咀嚼着,两腮都撑得很满,每一次咀嚼都要尽力用嘴唇关住几欲出逃的面、肉、鸡蛋和辣椒,上一口刚刚下去一半新的一口就又填进去了,他被噎得猛砸胸口,鼓着腮帮子灌下去一口水才消停,那碗麻辣烫也没好到哪去,面条粉丝和肉片卷在一起,被满满的麻酱沾成一坨……
是简单到有点简陋的盛宴,但就算是个和尚,也很难不被这样纯粹的食欲感染——好吧,罗德岛上与和尚有关的就那么一个,她在这儿这碗麻辣烫归谁都不好说。
总之,随晓歌一起苏醒的饥饿越发张狂,它让她不断咽着口水,饥饿对她的折磨加了倍,有了暴食映衬的饥饿才是完全体——组织里的“教官”们都没谁想到这一点,对杀手和杀手胚子们的惩罚总在无人问津的暗室——尽管时间地点人物都不相同,但回忆还是攀着饥饿爬出,要把那些灰暗的印象涂满整个房间:他………………
他说话了
晓歌差点忘了这张嘴还能拿来说话,他说:“我好心痛啊”
啊?
“你知道我看到你饿晕心里多难受吗”
“你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我却在吃我最爱吃的东西,我还当着你的面吃,每吃一口我都难过得要死”
“你舍得我继续这么难过吗,舍得我一边吃一边心如刀割吗”
……
一股荒诞升起,博士的行为绝不像是伤心的,他又不像是要对她落井下石。现在晓歌已经知道他对自己有所偏私——结果不太好,但只要稍微换个角度,就能看出其中的善意。那么现在呢?以恶作剧吸引女孩子的注意……?他得回到十二岁才算合理
在分析出结果之前,有个东西冒了出来
好像是笑
博士也笑了
“你舍不得,是不是”
“博士……”她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简直,简直是在对自己撒娇
他自顾自拿出给她吃的稀粥
“只能先吃这个了,也不用吃太多,慢慢来
以后想吃什么好的都行”
她其实还想坚持一下,但博士不是能用“姐姐没关系”蒙混过去的小家伙,被他命令不是第一次,但被他绑架可太新鲜了
她端着粥小半勺小半勺地喝,博士不时瞥向她的手——她发现他真的很担心那个针头,就像扎在他自己手上一样,不看着不放心,看着又慌。
“我把手放下,你来……帮我吃,可以吗?”
晓歌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能把“喂”说出口
“行”
博士研究了一番,才搞明白如何用勺儿喂食一个坐在身边的人,任何一位护士对此都比他精通一百倍——最起码她们不会一边进行一边和病人越贴越近——能吃就行,粥也不多。晓歌吃得很慢,等粥碗见底时,过于在意的博士都有些手酸
“其实不用这么惯着我”
这话是博士说的
“本来我也没起什么好作用,我还觉得对不起你呢……你又觉得欠我什么了,是不是”
看来这俩人也挺有合拍的地方,自打那夜以后,脑子都没闲着
“没必要故意跟我显得亲密……这次是例外,你手上那个针确实吓人,下次不要这样了”
“……如果都是为了还债的话,那等到债还完了,我该怎么办呢”
……魔鬼和华法琳说的话还是起效了,他鬼使神差地就这么说了出来。
太快了,这不应当
晓歌贴心地把话题岔开
“我会吃饭的,博士,我可以申请承担一些新的工作吗?我想做更多有价值的事。”
“我正在想这个,想为罗德岛做贡献还不简单,已经有点想法了——但是你得先养好身体,不是糊弄你,养好以后得做几个测试。”
她没回应,博士有点失望又松了一口气。这类似于以笔试倒数的成绩进了面试,最后发现自己没被选上的心情。
如果她说了什么,他还要纠结相不相信呢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抛去因身体的接近、荷尔蒙的分泌而自然升温的气氛,博士和晓歌的关系还是挺别扭的——反正博士这么觉得,他终究还是没好意思在病房住下不走,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果然,华法琳和那些文件都不在里面,他得继续独自一人研究假期、工作和新的队伍了
只是区区饥饿,似乎长期饥饱不一的生活已经把晓歌锻炼出来了——她足足用了一个多星期才缓过来,也不知道那些被在黑暗中潜伏已久的杀手们一刀砍死的目标,临死前会不会想到杀手狰狞的表情是因为胃疼。
胃疼或者源石痛发作的时候,她会握住博士的手——第一次她这样做的时候,博士还不知道那有多痛
她在绣眉轻蹙时向博士伸出手
“博士,可以把手借给我吗?”
博士爽快地答应了,这才触觉到她的掌心已被汗湿,握住他的指尖用力到发白。博士要像推华容道一样好好调整自己的表情,才不至于表现出自己已经被握痛了。
“这么痛?我叫疗养师来”
“不必了,医生开的胃药很有效……这样握住你的手,疼痛也会减轻”
“不用拿这话哄我,该找医生就找医生。”
“这样确实好过一些,博士,我没有刻意讨好你的意思,我清楚我在做什么”
“如果一想到你一边难受,一边还要让我有点成就感……
我都有点不敢来了”
“不会的,诗人骆摩也在《十二个硬币的生活》写过:「摄取他人的体温,亦是一种饱食。」”
“还有《日出时谨记》里,也有这样的描述:「就像菜市场瓦楞纸箱里的小鸡会挤在一块一样,有另一个人挤一挤总是有些用处的。」”
她抛出博士完全没听过的著作,握住博士的手一点也没想松开——就像她在强行要求博士接受她的帮助一样。
“曾经我只是别无选择
现在,我想重新感受你……这件事,博士。之前,我对你的感官是错误的,我需要更多的实验来纠正……我想知道更多,可以吗?”
博士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当然,哪怕晓歌说因为磐蟹会说话了还告诉她每天攥着博士俩钟头就有天灾掉在整合运动脑门上博士也愿意相信。
更何况,他发现她若不愿在人前露出痛苦的模样,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痛苦的出口留给博士
——这几天里他是病房的常客,魔鬼也总在他心中蛊惑。
时光和胃疼的程度一同流失,直到她离开病房,与塞雷娅对峙
塞雷娅站在她面前,表情严肃
“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准备,五分钟之内不攻过来,我就会先攻”
空旷的长方形房间有着铁灰色的地板和墙壁,像甲虫相斗的铁皮盒子。博士、小兔子、豆苗、华法琳……他们坐在高强度反冲击玻璃后,注视这场斗兽
塞雷娅沉默地计时,晓歌却忍不住回想博士对她的嘱咐
“差不多就好,输赢无所谓的”
“……塞雷娅女士是罗德岛的伙伴
我会尽力不让她受伤……
但是我必须有新的工作,博士,我可以事先向她传达歉意吗?”
“如果我说试试看能不能杀了她,你会被吓到吗”
“……不行……!
博士,这样开玩笑……我会害怕的。我……或许我还没准备好接受测试。”
“放心,你们都会没事的,我发誓。塞雷娅是个非常可靠的人,和她对练你什么也不用顾虑,她站着让你砍你都砍不动,她也会留手的”
“还有一分钟。”
“塞雷娅女士,请您原谅,我必须全力与您战斗”
“我也是,这是基本。”
战局很快呈现出一边倒的状态
塞雷娅用盾牌磕飞飞刀,迅猛地向前突进着,气势一人成军。晓歌压榨着肌肉的爆发力使身姿显得越发轻盈,她向侧方猛冲,三步之后猛一个变向,双足砸落在坚硬的地板上咚咚有声,反作用力让晓歌的身形向后飞掠
塞雷娅闪电般转折而至的身影正迎上三枚飞刀,她的预判和盾的挥击落空了,正空门大开地面对晓歌的反击
事实上,这一刻,晓歌比任何人都更加慌乱:塞雷娅的实力太强了,只靠拳脚根本无法对抗,她不得不拉开距离,刻入身体的杀人技在被击飞碾碎的恐怖间唤醒——这三柄飞刀只是开始,她落地,向后翻滚着卸力的同时隐秘地射出飞刀,几道锋锐的寒光贴着地面游向塞雷娅本应站在的位置——它们的目的是撕裂脚踝
晓歌感到无比割裂,她的身体所寻求的,正是她的精神所恐惧的。
战斗还远未结束,塞雷娅整个人在她身边猛然砸落,地板的震颤逼迫她手脚并用地从塞雷娅脚边蹿过。几道寒光自下而上射入盾牌之后,而手中的短匕则继续抹向塞雷娅的脚踝——这个火车头一样的女人实在太可怕了,她必须瘫痪她才有一战之力
塞雷娅绝想不到她竟然不向远处逃开,而是攻向她的脚边——寄宿在身体中的程序如此计算
博士会握住阿米娅的手吗?她的思想中却莫名其妙地冒出杂念
塞雷娅只是猛地跺脚在地上,比刚才更强的冲击震麻了她的肩膀,那柄挥出的短匕被无力化了,她只得在间不容发之际收手侧翻——只要再慢一瞬,她的手臂就会被铁闸般竖直砸下的盾牌截成两段。伤兽般的嘶嚎从她的喉咙中冲出,恐惧,无尽的恐惧,那一刻塞雷娅踩住了她的右腿。
“结……”
塞雷娅抬起脚,面色沉凝犹如铸铁:寒光向她的面门飞来,而晓歌手中的飞刀正指向她的大腿内侧。
真是狠辣的暗杀术——如果她不抬脚,这拧身挥臂的动作会同时扭断晓歌的膝盖
半透明的盾牌大放光华,她单脚站立,没做任何防御动作地接下了所有锋刃。它们在晓歌凝滞下来的目光中叮叮咚咚落了一地。
“结束了”
塞雷娅退开几步,任由晓歌缓缓坐起,在一些沉默后双手捂在脸上。
“做得好,很认真的战斗。”
她用不够体贴的动作抚摸晓歌的头顶和耳羽——博士告诉她这样可以和孩子打好关系
晓歌茫然地抬头看着她,脸颊上还有新鲜的泪痕
“直到最后也不放弃,你很坚强。”
“我不是让你放点水吗!”
博士他们已经从玻璃后面冲进来,他揽住晓歌,让她把软如面条的身体靠在他身上
“那是坚强吗,那是让你吓得!”
“留手了,也收集到了很有用的数据和体会,你对结果有什么其他意见吗?如果有意义下次我会参考的。”
呃……如果塞雷娅没有放海,在一开始的拳脚搏斗中,晓歌就已经被她拿下了
豆苗也攥着小拳头,气鼓鼓地冲着塞雷娅
“测试就测试啊,干什么这么欺负晓歌姐姐!她都哭了
不道歉的话,我就,我就不让豆豆和小伊芙玩了!”
“……对不起,我做得过火了”
本该感到抱歉的人得到了道歉,决死的败者被拥抱,被偏袒,咬向同伴的狂兽被治疗着……华法琳也跟上来了,那些拳脚相交造成的青淤挥挥手就能治好——塞雷娅真的放了一片伊比利亚大海——她甚至还做到了不跟小孩计较
结果是好的,但本不该是这样,这不合理,寄居身上的杀人程序陷入bug。晓歌把头埋在博士怀里,紧紧攥住他的大衣。她感到羞愧,道歉甚至比批评更加刺耳。
批评还是来了
“塞雷娅就是个铁憨憨,你怕她干什么呀,我就是找个打不动的木桩给你缓解缓解对人出手的ptsd
实在打不动了就结束,吓成这样是不是傻”
“而且,最后那一下我看见了”
何止“最后那一下”,如此与她温文形象不符的狼狈战斗一定一点不落地进了所有人的眼睛。后面的话她不想听到,但是,她无处可逃——除了正在说这些话的人的怀里,或许。
“以后不许用这么同归于尽式的打法,实在不行就跑,跑不了就投降,等着我们去救你”
……倒真是博士能说出来的话
晓歌哭出声来
塞雷娅表情微动
阿米娅上前隐蔽地拉了拉塞雷娅,但没能阻止她说话
“晓歌干员,我将基于个人的体会,为你之前入职干员时进行的专项测试结果进行一些增补。”
塞雷娅以站在主席台向全体与会人员作报告的语气和音量对着那一团沉浸在言情剧气氛的人开口:
“你的飞刀可以为队友积攒胜机,而发挥你灵活的运动能力的最好办法,就是在战场各处进行机动支援。无论猎犬、无人机、还是源石虫等,都在你的进攻优势范围内,对于慢速单位的袭扰也能发挥出关键性的作用。
毫无疑问,你是一个更倾向于团队作战的先锋干员。这不意味着你要一直与其他人结成战阵,相反,整个战场都在你的机动范围内,你将经常甩开大部队以游击方式支援队友,这对于团队来说十分重要。
……阻拦我这样的高速重甲单位对你而言是最差的选项,博士说得对。”
这才是罗德岛上难得的正经人塞主任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刚才收集的数据并不足以支撑一篇更加详细的报告。”
她话锋一转,然后又难得地给出了一个比较私人的理由:
“战斗到最后一刻的身姿很耀眼,但是,我希望下次是出于你个人的觉悟”
“明天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等你”
“你!” (豆苗)
“塞雷娅女士!” (小兔子)
“你是人吗!” (博士)
“(噗)” (华法琳)
从怒目而视的人堆里传出一道声音来
“是”
晓歌的声音还有些干哑哽咽
“感谢您的教导……和宽容,塞雷娅女士。我会准时的。”
晓歌看向博士,他的脸上七分紧张二分震惊还有半分的不解和半分的恐惧——参考穿山甲发现大伙儿都不喝汤那动静就行。
“博士,我不害怕了……”
她试着牵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梨花带雨
向一杯苦酒里缓慢地注入番茄汁,直到清澈透亮的酒液被染成饱满的红:那苦味还会像颗子弹射在味蕾上,但同时它也酸甜得令人倒牙,令人迷醉。
博士就被狠狠地醉到了,他讷讷无言,久而蹦出一句
“我害怕行不行”
华法琳笑出声,豆苗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他,最懂事的小兔子也露出一个“不也挺好的”的微笑。塞雷娅转身离去,战斗的过程越早消化越好,今天起码能写出报告的框架。
“博士……”
晓歌强撑起来的声音又软了下去,她掏出手帕在脸上擦了又擦——终究是没干出拿博士擦眼泪的事
“你不支持我的选择吗……我……可以……”
都到这份上了,还征求我的意见嘎哈,博士无奈道:“支持,绝对支持,我会跟着你的”
“还是有点担心而已,胡撸胡撸毛,吓不着”
他用熟练得多的手法揉着晓歌的发,抚摸她的耳羽,摸到她脸上哭出的红晕蔓延到耳尖
“笨瓜博士,摸够了没有
说那个,说那个啦”
豆苗看不下去了
“唉?还要说吗”
“如果博士今天不说的话,又会拖延起来的”
小兔子你学坏了!(不是)
晓歌从博士的手下面钻出来,大家都期待的,应该是好事吧……
她还是有点紧张,顺手握住了博士从她头上掉落的手
华法琳一句话差点让她跳起来
“博士要向你求婚啊”
“华法琳!”博士给了她一个「过后找你算账」的眼神,赶紧回头安抚晓歌
“她乱说的,呃,我是要说……
原本打算当做惊喜的,看起来惊喜不了了,你要晋升了,晓歌”
“文件和素材都已经准备好了,对战测试也是为了晋升做最后一点数据准备,晋升了才好做更多工作嘛……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对不起啊,我没计划好”
“像这样一个人道歉,另一个人感谢,很像弗霍弗伊的舞台剧里常有的场景呢……”
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哽咽也只留余响,博士知道她所说的「感谢」是指谁,不过他受之有愧——刚刚他的心情随着晓歌上下颠簸,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了,这都是因为他决策失误
“这依然是个惊喜,博士,我很高兴,也很感激,谢谢你……谢谢你们”
光顾着捣乱的华法琳双手叉腰问心无愧地接受了谢意,接下来,她就该面对博士的怨念了
是夜,博士踹门而入——管他什么狗日的影响不好——“华法琳!我知道你没睡!”
“博士,火气旺,睡不着,按照传统医学的理论正好献献血”
“你是真捣乱啊……”博士锤了锤墙,他还是不擅长发火
“你这样会让我产生错觉的,别撺掇好不好”
“……你还搁这错觉呐,太患得患失可不行,你们拥有的时间可不多……别那么害怕,我是说与我相比,甚至更糟,博士,你想没想过你能再活个几百年……?你的细胞生命力很旺盛啊”
“……你TM别吓唬我”
“(噗)是不是手脚冰凉,火不旺了吧。都急成这样了,接下来的几天还不好好把握机会,塞雷娅天天把她打哭,你就能天天抱着她哄
你还没无缘无故抱过她,是不是”
“…………塞雷娅不能这么干吧,草。你别像媒婆王阿姨似的,那天你拿来的那些文件呢?关于我的部分我没收到。”
“还回去了啊,趁别人睡着偷看,肯定要在睡醒之前还回去的(笑)不过……里面的内容我倒是看了一点,想听吗”
“想”
“「爱情对她来说,应该突然而来,光彩夺目,好像从天而降的暴风骤雨,横扫人生,震撼人心,像狂风扫落叶一般,把人的意志连根拔起,把心灵投入万丈深渊」……怎么样,知道她的心意了吧?”
“那是她说的吗,那是福楼拜说的!”
“哟?没上当?长见识了啊doctor”
博士和晓歌的交流远不止闲聊或者安慰那么单调,博士了解了很多文学和音乐等方面的事:那依然是晓歌喜欢聊的东西——现在博士不用假装懂王了。而晓歌也对外界的一切知识兴致勃勃,比如玻利瓦尔的现状,再比如医学、经济、农作、罗德岛的运作、鸡蛋从哪头开始剥、吃麻辣烫夹面筋要不要挤出水来等等。这份求知欲让她以很好的成绩通过了晋升时必要的纸面测试——博士并不全懂,但岛上总有人懂,交流最多的那几天,他给别人发消息开头就是“我有一个朋友……”
言归正传,华法琳说的不一定的假的,但博士深知对于那么厚一叠手稿来说,断章取义实在是太容易了,他喜欢那个冷笑话的讽刺性:“要断章取义——《不要断章取义》”。华法琳固然可靠,但她的态度……
“我希望我失恋的时候你不会再跑过来当感情导师”
“你都学会抢答了,去吧,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栽了算你的。”
博士无功而返,甚至更糟:他被华法琳殖入了不稳定血浆——心理层面的。干,让人着急真是她的老本行。
博士这才惊觉,在没有什么特殊理由的时候,他几乎没有去找过晓歌——她曾经总说想一个人生活。但万事总有开头:他只需要在约定的时间前提早一会儿,就能找到正在为了训练做热身的晓歌。她回头惊讶地看着博士,点点晶亮从发梢甩出——她准备得太认真了,白皙的小脸已经变得红扑扑地。对博士不请自来占有一些“额外的时间”,她以温柔的态度表示欢迎。结果很好,就算只是看着她跃动的身姿也令人感到满足——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只能想象,甚至祈愿她能焕发这样的活力。
魔鬼就此败退,他坦然地让好感留在目光里,让它随时间抽枝发芽。
晓歌对他的温柔日渐添着温度,这是他在不多不少个不久中察觉到的,现在他已能够分辨。犹如季节更替般无声而迅猛,静静流淌的小河染上花瓣的馨甜。
“……您讨厌我吗,博士”
某一日,博士正小声回味着这句话,时间擦去了太多,那句话的语气是怎么样的呢?是克制中隐藏着放松,还是略带委屈和失望,亦或是怀揣谎言时的俏皮——不管怎样都好可爱啊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晓歌故意在靠近前发出声响,免得吓到沉入思绪的博士。
博士还是被吓到了,在他拧掉源石音乐播放器的声音时,才意识到那些带着笑的喃喃会被歌声掩盖
但歌声又起,自他身后:
……
Cruelty can steal and wreck any consoling tale song
Couldn\\u0027t get on crying
Dream to be another hero
Magical, titanic
Oh moonlight has shone in the moor
Broken and dying heart shivers through day you end
Dark and silence reignite my dawn
Don\\u0027t be afraid daybreak has come
Don\\u0027t be afraid daybreak has come
……
“博士,我学会了”
“不用每次都急着关掉,这首歌我也很喜欢
你喜欢我唱出来的吗,博士?”
她笑着,在给博士听之前,她会唱给自己养的小鸟,让它叽叽喳喳地品评哪里还能提升
在她自心中吹起冲锋号的时候,她已经确定了博士会这样说:
“喜欢”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对她说喜欢。
似乎有一个无形的壁障,像无意中被手肘顶下桌子的玻璃杯一样碎掉了,他们开始没有理由地牵手、拥抱、一起做有趣的无趣的艰难的幼稚的事情。博士试着写一些短文、歌词,学一些乐器,效果意外地不错,晓歌和他一起用化名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做些私人性质的好事,一起研究竖着拍蚊子还是横着拍蚊子更容易中——蚊子嗡嗡抗议,他们乐此不疲。而当晓歌哼起自远方来的曲调,博士在旁与源石播放器搏斗:那玩意儿录下声音后,绝对能播放出奇妙的效果。而有时,他们又什么都不聊,凑在同一个屋子里沉入各自的事情。博士自言自语的时候是真没谱儿,她的饭量有时也能赶上博士……晓歌发现了各种各样的事情,而博士的发现是:她捧着书趴在床上时,那曲线带着神秘宁静的诱惑,如同一个雷雨夜里,飞船自云层探出的下半部分。
还有些时候,他们一起坐在草地上,任由磐蟹在腿上爬来爬去,阳光暖融融地,小家伙们都很有活力。晓歌抱起一只被圆润的形状滑开,四脚朝天翻到的磐蟹,向博士仔细展示它的大小形状,腿的长度,背壳上的花纹和痕迹
还有它略感困惑的大眼睛
“比豆豆大一圈……大三到四厘米之间,背后的花纹更接近六边形……
这一位是勇敢的淑女扭扭小姐哦”
这是博士这辈子第一次羡慕磐蟹,豆苗则在旁为晓歌自豪——她可是难得地认识每个小家伙的好姐姐
另有些事甚至是晓歌提起,像是鼓励博士向前一步
“博士可以再多依靠我一些”
她把博士的头按在大腿上,丰盈柔软的感觉支撑着他,瓦解他不由自主僵硬住的脖子
“既然总是好奇膝枕的感觉,为什么不做做试试呢
有放松下来吗,博士?”
之后是可以放松的,这次不行,从未有过的又暖又软还带着弹性的触感伴随晓歌身上熟悉的香气,若能平心静气,那就一定是幸福地晕过去了——晓歌在求知欲的驱动下有着强大的行动力,博士的求知欲却很少要求她配合——“我总不能说想知道你口红的味道”,博士在心里愤愤不平,“我就是想亲亲你”——第二次说喜欢的时间已经不会远了,或许,就是明天?
故事已然倒向明晰的温暖……吗?
谁能想到,他第二次说出喜欢,已是在故事再次跌宕后了
战场上,她忙着掩护撤退的干员,与身后的追兵陷入缠斗:博士也并非不会遇到强敌,他们阵线崩溃,人员失散,指挥失灵。在她自厮杀中抽身,同时又背负了一条性命时,滚滚烟尘与电磁阻断攻击编织成使人盲目的大落网,已将她稳稳罩住。
什么样的回忆最容易浮现呢?
友情?爱情?喜悦?成就?不是,都不是,是痛苦
草丛的摇晃引起痛苦的回忆——尖爪撕裂后腿,獠牙刺入肌肤,每个凄寒的雨夜疼痛钻心剜骨
弯曲的藤蔓引起痛苦的回忆——冰冷的鳞片紧紧扼住喉咙,麻痹与幻觉在大脑中翻搅
眼状的花纹引起痛苦的回忆;血液引起痛苦的回忆;火焰引起痛苦的回忆;尸体引起痛苦的回忆;厮杀引起痛苦的回忆……痛苦的回忆自胆小鬼的祖先向下传递,传递给一代一代惊弓之鸟一代一代胆小鬼中的胆小鬼传递传递痛苦的回忆传递痛苦痛苦回忆传递痛苦的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恐惧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
自无垠远古积攒至今的痛苦将那个少女吞没,不久前,她才提起过救助玻利瓦尔的孤儿,欣赏汐斯塔的美景,在拉特兰学习恢宏洁净的宗教音乐……可现在,她已落入痛苦,恐惧在痛苦的海洋中畅游
她见过、制造过太多生活的崩毁,知道哪怕一片落叶,亦可将未来遮断
“与博士告别,去往他处吗……
如果能告别就好了……
…………在死去之前。”
她恐惧着失去罗德岛这个家,恐惧着见到博士的尸体,恐惧着博士为她悲痛欲绝,她恐惧,为豆苗、为阿米娅、为华法琳……为死亡,为了一切死亡恐惧。
以恐惧为食的寄生物欢悦着,预祝晓歌重新回到它的怀抱,杀人程序兴奋地过载,嘶吼着:“去吧!去吧!被恐惧驱动吧!散播!散播你最恐惧的死亡!”她也嘶吼着,跪倒在地,颤栗着失去了自己的控制权。
一片热浪吹出了她的眼泪,她动了起来,发白的手指将短匕捏出颤抖,勉强站出架势时刻准备闪避——一道横冲直撞的激波让烟尘如浪般拍在她脸上,其中夹杂恐怖的轰鸣。她还在呼喊着什么,却连自己也听不清——高速重甲单位,是载具?是怪兽?敌人来了,她会死,她一定会死,恐惧如此叫嚣,但是
她希望在最后一刻,她能以罗德岛一份子的身份迎接,还能念着她重要的人——作为人死去,而非工具。
恐惧还在她耳边尖叫,却钻不进她的眼睛。她紧盯着烟尘预判冲击,近了!她侧身闪避,一团漆黑的事物抛飞过来,相比于那烟雾中的敌人,它的速度却慢得异常。
糟了……是烈性炸弹!
她没办法去管那个发射炸弹的载具了:它一定停在安全距离外,猛烈的爆炸近在眼前,她将无人注视地死亡
炸弹嗷一嗓子,骨碌完了才发出哎哟哎哟的动静
“您的博士”
身材高大的阿戈尔人挥手打散缠绕她的烟尘——其中竟然有些水汽
“为了您欢度余生的机会,请记住这次教训。您对战场并不是完全不了解,她果然在喊您。”
那个高大的阿戈尔女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离去,战场上滚过雷声,碎肉抛飞。
“嗷哟哟哟哟哟我就不该让她带我……要死了,要死了……”晓歌扑过去的时候,博士还在哎哟。她紧紧地抱住她,他紧紧地抱住她
“吓死我了,心脏病要吓出来了”博士万分恐惧,他紧拥着扑上来的少女,声音抖得像被甩起来的凉粉
“你知道肉身超音速是什么感觉吗,哦哦哦哦哦哦哦”
晓歌不回答,只是和他死死地抱成一团。
“吓到了吗?我看战场被遮蔽了,就担心你会害怕。”博士出够了洋相,知道自己来得只是稍微有亿点晚——晓歌还是吓到了,但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情况。
“嗯,博士,我害怕了”
她开口,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哽咽和嘶哑——语气却那么平静
“已经安全了,歌蕾蒂娅会把敌人扫清。在艺术文学或者音乐等方面你们或许会有共同语言的,她这个人能聊的,总是很客气,跑得很快……我要是早点让她来支援,就不会这样了,对不起啊。”
“不安慰我吗,博士?”
那双钢铁煅灼的灰蓝色眸子定定地看着博士,告诉他你说什么都没用,我要哭了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晓歌,没有人会死,没有人会受伤,我会在你身边,会一直在。害怕就尽管害怕,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就在这,尽管抱着我吧,你要怎么样我都答应你。”
晓歌想要笑,想要把脸埋在他的胸前狠狠地露出微笑,可呜咽声与眼泪一起狂奔而出,它们比她更先占有博士。
活着真好。
这个拥抱直到他俩被歌蕾蒂娅提着扔进载具也没放开。
二队长不嫌丢人——地上人本来就挺丢人的。而晓歌只是坚决地抱着博士,钻进他的胸口应对每一个人——「尽管抱着」这句话是博士亲口说的,同时出战的干员们也理解战友的难处,总之,没当场变成羞耻公开处刑。
而到了岛上,从腿软中恢复过来的博士已经能够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她,晓歌双手揽在他的颈间,上半身依偎住他的左胸和臂弯,睫毛簇拥的宁静湖水总朝向着他的面庞,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在其中酝酿。
但宿舍门关上以后,羞耻还是来了。已经没事了,博士的身体向他游行抗议:你看看!你看看!你知道在被多么软的身体抱住吗!你知道你手上的是什么吗!
真的很软,一旦心无挂碍地亲密接触,他总会想起衣衫之下的肌肤是如何白皙,在夜中几乎微微泛着荧光,赤红的花瓣在柔嫩的大地上扎根——那是他的血。疼痛,激动,欲望……在他无暇顾及时,激烈的生理唤醒已将怀中的身体纹进了他的眼睛。而且,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他忍不住喉结滚动,他紧张
坐在床上,晓歌依然没有放开,他试图斗气式地与她对视,然后很快就一败涂地……
“说词儿,说词儿啊”心中的魔鬼都坐不住了
“……如果,现在说我喜欢你,你会高兴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很想看着她,她暗蓝的眼睛如同深渊,越是凝视,越觉得会有什么落入其中,博士用尽全部的力气强迫着目光向深渊下坠
“会的,博士”
博士感觉自己的视线好像闪动了一下,但又不确定有没有真的眨眼——无色透明的岩浆自暗蓝的深渊中涌上来得太快,任谁都会以为是眼睛偷走了那个过程私藏起来
“我也爱你” 她从哽咽的喉中抢出这四个字
故事已轰然倒向明晰的温暖
“好像每次都是我做错了,然后……”
晓歌双手抱在他的耳下,拥过他的头用一个吻与他撞在一起。
“她在等CD,你在等什么?”魔鬼窃笑着拉了个礼花炮
她的吻是生涩的,最初只有双唇相贴厮磨,她开口嘘入馨甜的气息,博士的舌已按捺不住向内探入,接触着晓歌略有无措的丁香,随后,软滑的香舌迎合起来,她生涩地向博士纠缠而去,既是奉献,又是索取。
不擅长接吻的二人很快感到窒息,博士放开气息紊乱的晓歌,在她依依不舍的舌尖轻轻吸吮,像品尝一块不会融化的饴糖,他以唇瓣温柔的相触安抚她羞涩的奉献,又游移至浮上红晕的脸颊,博士试着吻去她的泪痕,泪却越涌越多,吻的馨甜中杂糅了咸味。无间的亲密渐进至下一个深吻,他们随着吻调整着呼吸,在二氧化碳多过氧气的方寸之间为对方的气息迷醉,舌与舌的捕食关系如阴阳轮换,时而她搅动着他的唇舌,时而他渴饮她的津液,柔软的舌肉紧密地互相舔舐,绞在一处,粗重的呼吸混杂着轻唔娇哼,杂糅进血色丰溢的唇瓣,带来兴奋的肿痛与轻咬。
“你不想只因怜悯爱上我”
此刻,有什么被她看穿都不奇怪了,她的唇红艳得仿佛能吐出他的心脏
“我想被你选择,而不是你别无选择……
罗德岛上在乎你的人很多,我只是其中最自私的那个
我想得到你,晓歌”
“我也是自私的,博士
现在,你可以爱上我了,对吗”
“我已经爱上你了,早就已经……”
温存直到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他们倒在床上,自然地翻滚让她停在他的身下
然后她推开了他,逃下床去
“……再来一次”
这或许是扎根在她身上的恐惧最后的反抗了
晓歌背对着博士,柔润的衣料已经顺着腰肢纤细的弧度下落
“再来一次,博士”
她转身,面对同样赤裸的博士,在他的胸膛压上她的乳尖时,一阵不由自主的颤抖让她又重重推开了他,双臂本能地护住那双白嫩
“……博士……请绑住我吧”
她咬着下唇,以温柔而坚定的方式反抗着过去在她身上书写的程序。
“……好啊”
她看着博士突来的笑,有些心慌……毕竟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再说害怕也……博士不会……不会做得那么过分
就算,就算在这种情况下……
她还是有一点点不敢想下去
但和想象不同,博士仅用一条浴巾向她裹来——只是裹住身体而已
那过程也几乎试探到她羞涩的极限,她顺着他的意思伸开双手,颤巍巍的白兔连着充血挺立的乳尖从怀抱中垂落,全部展示在博士的眼前
随后,一股陌生的力量压迫上来——只是纤维,只是浴巾裹住了它——它们似乎不甘心就这样与博士的视线相隔离,其傲人的曲线依然在浴巾下展示着,凸起的乳尖在浴巾背后透出两点深色。博士没用多大力,但它们因着自己的柔软还是轻易地变形,白嫩的肌肤简直要从浴巾上端满溢出来。有了浴巾的约束,双乳反而更显其丰盈。
“这样会好一些吗”
她呆呆地任由博士抱住她,身体相贴的触感依然是浴巾的触感,却更多了一丝温热
……没有那么不安了
“嗯”
“请继续吧……”
在急促呼吸中起伏的胸部欲拒还迎地推动着博士的胸膛,晓歌能感受到乳尖抵在粗糙的浴巾纤维上摩擦的微痛,以及伴随着微痛的另一种感觉——它们欢悦着与羞涩的思想分享本能的喜乐,快感像暗地里爬行的蛇,晓歌抓不住它,它却一直缠绕着她的神经,假若再抱得久一点,她一定会呻吟出声——被爱与羞涩灌溉到麻木的大脑还没注意到,她的呼吸间已夹杂着甜美的娇吟。博士轻轻吻上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带来骤然的酥麻,耳边一下子火烫火烫地,嘤呜一声,积累的羞涩从口中冲出——自己竟然发出了这样的声音,羞涩在空中打了个旋儿重新撞回脑海
“博士……!///”
“晓歌,你现在,超级可爱”
“……唔///”
她读过福楼拜的爱,听过贝多芬的爱,读过托尔斯泰的爱,听过巴赫的爱,读过歌德的爱,读过但丁的爱……唯独没有读完她与博士的爱,她还无比地期待着后续
“博士……我想,和你结合……请告诉我……该怎么做……”
文字和音乐的爱会飞扬在全部的时间与空间里,博士对她的爱,只是被她拥在怀中。柔润的肌肤触觉到博士的手正抚摸着浴巾未及的部分,他在丰盈的大腿上揉捏着,留下温度的痕迹……他那么喜欢这里吗?联想平日,她对他的纵容已成了一种诱惑,加速的心跳无论如何也慢不下来。他的手近了,热痕顺着肌肤探向浴巾之下,一寸寸温柔的逼近让晓歌紧张无比,她知道它的终点会是哪里,等待反而令她握起脚趾。湿润火热的入口被碰触时,她像坠落的小鸟一样发出娇俏的轻吟,随着试探与按揉,前所未有的感觉自其中迸发,爱的本能自细胞唤醒。第一次吃到糖块的孩子会以为这是世界上最甜的东西,晓歌的身体却告诉她这般快感只是开始。除了本能,她已没什么能够回应手指的揉弄了,博士一直在亲吻她的侧脸,亲吻她的颈子,用近在咫尺的呼吸告诉闭上眼睛的她,她拥抱着的一直是自己的爱人。手指浅浅滑入,一边探索她紧致如吸吮的肉腔,一边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那道纤薄的拦阻——他会给她纯洁真挚的结合。没有一本书教给她怎样迎合,丰腴汗湿的大腿绞住博士的手腕只是出于本能,赤裸的肌肤只想再与那作乱的右手更多接触,殊不知这样的弹力与压力已经足够魅惑,让他格外期待她体内的触感
“会痛,也会流血的,如果害怕,就闭着眼睛吧”
“……请让我痛,让我流血吧……”
他们无法掩藏声音的颤抖和喘息,她的声音已被呻吟浸透,甜腻如蜜
手指离开她的性器,他离开她的怀抱,她察觉湿漉漉的双手正摆弄她的身体——是她的汗,还是他的汗,还是她的……她睁开眼,强迫自己面对这一刻——莹白如瓷的食指蜷曲在贝齿间,被咬出一排彤雁,在耗尽全身力气的这唯一一点挣扎里,她看到他的眼睛,看到他的胸膛,看到他的双臂扶着自己的腰,看到那个……那个东西摩擦在自己充血殷红的入口,以尖端拨弄着浅含其中的红珠
器官间的结合……吗
简直是生物课的基本
但她从未想过,文字从课本上跳出来以后竟这样将她击倒
杂念缓解着她的紧张,使她能看出他的紧张,毕竟他也是……一阵微痛自快感处传来,她后知后觉地把这与纯洁和爱联系在一起。
“不痛…哦…………嘤唔……!”
水光早盈满了深潭,她不愿自己蹙起的眉制止他的侵占,自疼痛处同样有快感发生,未经触碰的深处被硬物碾压着,那物顺着她积攒的粘滑的情欲挺进,又被她热情的紧致的索求纠缠,它在里面试探着,出入着,每次出入都探向更深处,全部的她正逐渐敞开。她呻吟着,曾有不被上流社会接纳的诗人赞颂这是天使的弹奏,她为着那物的每一次顶撞每一寸摩擦而泄出甜蜜的声音,就像声呐般以满含爱意的波阐述腔穴内的敏感地带
“嗯唔……嗯…嗯…嘶嗯…啊啊……啊嗯,嗯嘤——!嗯嗯!博士,博士,这里……怎么……不行……
稍慢……一点……我,我呜嗯”
柔弱的腔壁被他捉住了最敏感的部分,博士用自己右手的手指替换了她的——就像沉溺于玩耍的小猫,她的齿令他痒痛。痒痛很快发展至痛,她紧紧咬着他,任由痛与爱冲击上来,她用力扯着床单,肌肤冲撞的声音在咕唧咕唧的汁液溅出中愈发加快,他一面顶撞进无穷的情欲,一面又给她的情欲以出口
无法抑制的娇吟被硬要赖在齿间的手指阻拦得含混不清,晓歌也不知道该用何种语言来表述现在的感受,紧窄的腔穴在高潮中收缩着,与博士争夺肉棒的归属,旋即被自己紧紧拥住的肉棒搅至溃不成军,那物丝毫不懂顺从地捣弄腔穴,将高潮推至新的巅峰
攻势暂歇,他退出她的身体,从扭结的床单里救出她发白的指,刚刚裹在身上的浴巾已然松脱,他只是将她从床上抱进怀里,那对半遮半掩的白兔就径直跳了出来。他让她倚靠在胸前,揽在腰胸之间的臂膊无可避免地被柔软的丰盈压住。
“如果在高潮前停下,你会不满足吧?最后还是粗暴起来了,抱歉,有很痛吗”
“嗯……”
晓歌的头用力向他的颈窝拱了拱,嗯声分不出可否:沉在高潮的余韵中,她还不想说话。她的呻吟与身体太过诚实,尽管是肉体的初次磨合,就已经足够表述出自己何时接近高潮。有丝丝拉拉的疼痛自身下传开,像结束吃辣的快乐之后,猛灌汽水的狼狈。流溢的感觉仍在,那物现在正好被嫩红的入口压住——不会突然进来的吧?或许也会,她知晓他对自己身体的迷恋,所以更加倍投入地享受这一刻温存
“这就是,高潮……吗”
她努力了一下才说出那个词,心跳还是很快,气息却已经理顺许多
“博士……高潮的感觉
很好,我
我不知道怎么描述……对你,也是……也是一样的吗?”
“我更迟钝一些,能让你尽情享受”
“唔///”
尽情享受这四个字,让她很想看看自己的样子……在因快感而失态时,她表现得真的有那么快乐吗?
他的手又抚上了穴口,那里简直有些红肿了,这让她轻轻一震,刚刚过激的初体验还滞留在身上。他只是轻轻按揉着,温暖的快感如一滴有颜色的水汇入透明的河,明明远不如高潮强烈,却让她舒服得愈发放松。
“嗯——~”
像是梦呓,她忍不住再次闭上眼睛,任由另一只手揉捏她胸前的丰盈,五指陷进乳肉,拨弄乳尖——这一天的跌宕太累了,她只愿在快感中昏沉。些许的血腥又惊醒了她,很近,明明淫靡的气息浓郁地缠绕着他们,却依然掩盖不了近在咫尺的血腥气。博士不顾疼痛也要沉迷她的身体这件事被流在她嘴里的血揭穿了,她咬破了他灵巧的手指,随着右手的揉弄,他的血与她残留的血液流在一处
“博士,你受伤了!去拿一下……止血喷雾”她还记得迷醉时她是如何咬住他,他却只是把她按在怀里,向她展示右手的齿痕——还有指上晶亮粘滑的淫液
“不疼,我不想放开你”
“我的疼治好了,那你的怎么办,我就是想和你一起”
“亲一亲就不疼了”
讨价还价到了这个地步,晓歌也只能顺从——毕竟唾液有着杀菌的作用。那手指靠近她,却又恶作剧般若即若离,在她终于含住了它时,才意识到那上面自己的味道。然后,被那手指引诱到预定地点的少女被埋伏的吻突袭,舌与舌,舌与指在口腔内缠做一团——博士的进攻性强得简直不像他
面对她羞恼的嗔怪,他如是说
“亲爱的,我想多亲亲你
好想更喜欢你呀,想说爱你的话,做爱你的事
想爱你的气息,爱你的味道,爱你的触感,爱你的温度
晓歌,我可以说爱你了”
他抱着她诉说着爱,她捉住胯下一直压着的那根硬物
“你还没满足吧,亲……爱的,亲爱的博士
我……可以继续了”
她身体上移,把那物向自己的入口按去,他纠缠住她的指间,用她的手将肉棒送进身体。
“「爱」的感觉,真好,就像……唔……!
我喜欢,我喜欢你的爱,嗯嗯,博士,博士,爱我,给我全部的爱,我,怎样都,嘶嗯,承受得住……呼嗯嗯,你,你也在舒服吗,我的爱……你喜欢吗
……只有爱你……请接受吧……”
她顺着自然的渴望动作起来,迎合背后的爱人和身下的性器,她还记得刚才是哪里让她神魂颠倒,正耐着疼痛引导那根肉棒去侵略、去抚慰她焦灼的爱意,曾背诵过的名篇此刻连半个标点也没法从脑海浮现,她只能捉住意识中胡乱闪过的词句。
“很舒服,是从来没有过的舒服,你是我最爱的人,爱你是我最爱的事
我超级,超级,超级喜欢你的身体,我没有你的拥抱一天也活不下去,我做梦都想和你接吻,做梦都想和你结合,我最喜欢你香甜的舌,最喜欢你柔软的胸,最喜欢你身体的所有,最喜欢你的全部
你知道吗,你的身体里面好热,我要融化了,这辈子也离不开这种感觉了,谢谢你,谢谢你能爱我,给我生命里再也离不开的一切,谢谢你,我爱你,谢谢你,我爱你,我爱你”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博士……”
今日注定是泪水洒不完的一日,晓歌连动作也忘了控制,任由疼痛与快感在动作的惯性下加剧
“怎么能这样……把我的一切都拿走吧,把你爱的一切全都拿走吧,什么都不要留下,让我变成没有你就会死的空壳吧……我只要你的爱,亲爱的,请爱我吧,我的爱人……求你爱我……”
“我会永远爱你”
互相倾吐的爱语让性爱的烈度升高了一个档次,他们忘情地接吻着,博士一边揉弄着结合处红涨的玉珠,一边畅饮着她随快感抽搐收缩的小穴和自吻中流出的哽咽和呻吟,高潮时,她狠狠捉住他的唇舌,闪烁的爱泉自结合处喷溅而出,他在肉腔渴望的吸吮中射了精,自天堂落回怀抱的二人一时无言,只有宁静的对视和嘴唇的轻触,呼吸嘘在通红的脸上,有点痒
“我害怕……你这样爱我,我会害怕的……害怕得想被你吃掉,我不怕疼,我只怕……”
她没能为了浪漫气氛克制住自己,紧紧抱住博士大放悲声,丰盈的双乳一下子被压成紧实的扁圆,连急促的心跳都无法隔绝
博士知道她害怕什么——她害怕生离,害怕死别,害怕相爱的人失去对方,失去一切
他拥着她的背,在她耳侧呢喃
“我的生命已经与你融为一体,永远无法分割,我保证”
情话都是假话,她却为此感到真实的安心,她是笨瓜,他也是。两个哭泣的笨瓜很快开心起来,他们为了能够得到爱,为了能够倾吐爱而感动落泪,然后又为此甜蜜得无所适从——这时,脑海里不间断分泌的快乐物质推了他们一把。
晓歌自身下蘸取了一点浓稠的物质端详起来
“这就是精液……是你的种子吗?
我得到了你的种子,我们是真正的结合了呢,亲爱的”
有股不明不白的好奇心让她舔了一舔,对着博士讶异的视线,她嘴角上扬出温和坦然的弧度:“那个……吹箫,我也会给你做的,也会为你咽下去,先尝尝味道……我不讨厌哦”
天知道她都看过什么文学作品!
博士不甘示弱,从她身下挖出一些浓白,炫耀般在她面前舔舐咽下
“这里面也有你的,我也会给你舔,据说,会很舒服哦”
她绞着大腿,像要留住他手指的触感
“博士……像这样做,我又……
还可以再做吗?我不怕痛,博士,我想要你……再爱我”
“就试试刚才说的吧”
她没想到要这么快,红晕才褪去了一点点的小脸再次又热又涨,她伏在他的身上,尽量不去想他面对自己阴部时的表情
“他或许也会紧张……”
她看着挺立的阳物,试着用香舌舔弄滑腻的尖端,荷尔蒙令她忽视了它一切的缺点
他的手指陷入丰腴的臀,舌尖扫过阴核的快感如电击般袭来,她不由得身体一僵,嘤咛出声
“你紧张吗……我有点紧张,那个东西,不太好看……我是说我的,你的那里我很喜欢,粉粉嫩嫩的,像果冻一样软滑”
更羞涩了,怎么会有一边对着阴部吐露爱意,一边与阴部接吻的人,晓歌败下阵来,以生涩的吞吸和缠绕用行动表达她对他身体的爱,她吸舔得那么用力,疲敝的唇舌很快有了些酸麻。而博士的攻势也同样猛烈,他时而张口欲要包含整个阴部,舌贴着丰腴的凹凸上下游走,时而用唇齿捕捉着阴唇或红珠,挤压轻咬、挑逗舔弄激发出她的阵阵娇呼。晓歌能听到他吧唧有声的舔舐,感受到舌的粗糙和唇齿的压迫,她没法专心对他吸舔,先一步高了潮……他的双手在高潮时对她不停歇的进攻,和爱液逐渐灌满口腔的声音让她羞得像进了蒸笼,随着高潮而来的酸胀趁机突破了下身的关口
“……博士!要尿出来了!”
她扭动着,博士却紧紧抱住她的臀部不许挣脱,他咽下满口的爱液用力吸舔着,推着高潮像更高的峰顶而去。不知有多少尿液自他脸上流过、流进他的头发,不知有多少尿液进了他的口、他的鼻、他的眼睛,他在剧烈的高潮结束后呛咳起来
晓歌紧紧掐着他的双腿,脚趾抠进床单里——她又被性爱击倒了,他一定是故意的。她在高潮后无力地趴在他身上,柔软的脸蛋就紧靠着火热的阳物——没力气逃走了,他再要怎么享用她最羞涩的地方都由他了。
博士咳得差不多了,爬出来抱起还没有力气的晓歌,她借着他的力气对上他的眼睛
“……请让我也喝掉你的……亲爱的,我会像你爱我一样爱你,只要你想做,无论怎样我都会让你满意的”
“不行,我嫌脏,我才舍不得让你那样,我还要吻你呢(笑)
我不嫌弃你,我喜欢你的爱液,尿只是不嫌弃而已,涩涩的,味道不好说,好像有点……”
晓歌只能以手掩面,他的描述让她羞涩得不知所措。
“去洗个澡吧”
在浴室里,晓歌把润滑的泡沫挤满胸前,向他下跪——她对他的侍奉还没完成,他的阳物还充满渴求。它落入山峰之中,在润滑的柔软中向着尽头那舔弄尖端的香舌冲刺,她用双手挤住双峰,那里的肌肤莹白如微微透明的瓷,现在却布满了欲望的粉红,软滑的压力和视觉上,情感上的冲击逼迫阳物射进她等待的温柔的嘴里,在射精时,她吮住交付爱意的阳物,咕滋咕滋吸出咽下。而当她伸出香舌面对博士时,他急迫地扶起她与她接吻——他已经嫉妒上了自己的性器,想要更加深入地占有她的唇舌,占有她的双峰,那都是他最爱的爱人身上最爱的部分。
终于,荷尔蒙的水平在刻意的克制下降到了一个温暖而不激烈的地步,他不愿她初经人事的纯洁身躯再遭挞伐。两个人在此起彼伏的爱欲涌动中揉捏过了酸痛的腰背四肢,洗净了身上、头上、脸上,整个人身上的混合液体,又靠在一起刷了牙——刚刚刷完,就迫不及待地品尝起对方口味上新的唇舌。他们擦干,然后倒在湿漉漉的床上——刚才的工夫白费了一部分,笨瓜博士傻呵呵地笑了,晓歌紧紧抱住他,索求他同等的紧拥。深潭般暗蓝的眼睛对抗着被激情拖延至今的疲惫,终于,她阖起妙目时,喃喃还未停歇“……抱紧我……别放开我,博士,我怕这是梦……我怕睡着了就会消失……我的爱人……不要留下我……再用力些…………好温暖……”
次日,透过窗帘的阳光和燥热、黏腻、压迫、麻痹、疼痛……一齐涌来,肢体交缠的醒来告诉她昨晚的事并非梦幻泡影。几个小时内,他们成为了恋人,成为了爱人,成为了家人。
“我是不是很傻,还有点幼稚”
一对新的爱人依偎在窗帘透过的橘红日光后,不辨昏晓
“……世界是不公平的,而我是幸运的
在我醒来的时候,身边有可靠的干员,有食堂,有屋子,有坚固的罗德岛,有……
所以,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能白白幸运,它让我有了帮助别人的能力,我要把这份幸运分享给每个人
但我又自私,又自大
我最想把这一切分享给你,如果你喜欢这样的我,就全都给你吧,如果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就全部都给你,你比任何人都重要……我总以为,自己对你而言是特殊的……哪怕嘴上否认,哪怕理智告诉我这没理由
是不是像个笨瓜
拥有被你认可的心,拥有与你携手的资格……这是你给我的幸运,我没理由辜负它,我一定要爱你,晓歌。爱你直到永远。
“嗯”
晓歌比他更加擅长文法和言辞,也比他更具有小潭般宁静的温柔,此刻睫下浮动的暗蓝水波里一定藏着更深情的吐露,但她只是撞进博士的怀中,让深情流在博士的胸膛上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不断地用牵手、交谈、性爱……诸般种种反复触摸着爱意,像蜘蛛不断吐出丝线,将自己粘在半空,又像孩子得到了那颗爱不释手的玻璃珠——这两句比喻他们一人讲出一句,端地是心有灵犀
她对他的爱几近纵容,她会微笑着趴在床上,询问他肩背与臀腿的曲线,是否和他记忆中那幅心动不已的画面吻合。在刻意心不在焉的阅读、念诵中任由他把脸埋进摊开椭圆的大腿中间,在催情的气息中吸吮啮咬她腿间的软肉,享用她圆润柔软的臀与腿间的密泉。那带着吟哦的念诵如羽毛撩动他的神经——对于性方面的知识,晓歌几乎一片空白,故此,抛却本能般莫名自生的羞涩之外,她在任何玩弄中都心怀甜蜜。他向她索取,也是向她给予,她成熟美妙的肉体被爱激活,需要他就像火焰需要塑料、需要木柴、需要油脂……就像熵增需要着世间的一切。每当他如此玩弄,最终都会自后方压上她那令人心动的曲线,全方位地感受她柔软的身体,以火热的捣弄平息唇舌撩拨的情欲——就是这般撩拨:他的舌自圆润的脚趾间打转,若脚趾因痒痛蜷缩夹住他的舌肉,则会让他更加兴奋。脚底与足跟也不会被放过,可爱的粉自唇齿所经处蔓延开了,唇齿又追着它们攀上小腿、攀上大腿、在会随着脚步颤抖处,被绑带勒起小丘处留下湿滑的齿痕,随后一遍遍舔弄她的腰背,流连于光滑细腻的肌肤。他轻吻她的颈侧,含住耳尖,含住耳垂,贴近她含着喘息的笑——就是这般撩拨。
她也纵容着他在爱极时的失控,当他为了她胸前浓赤的齿痕感到抱歉,她却会揉捏着柔润如酪的峰峦上那刺痛与快感并行的青红咬迹,咿唔有声地吸吮肿痛的乳尖,同时对他大开双腿汁液四溅地自慰——对他留下的爱的印记,她一概宽恕,并企望更多
这是博士无法拒绝的诱惑,他会当即投入那温柔的峰峦,以怜惜的轻舐安慰痒痛的齿痕,让温柔的体香和汗味随柔软的触觉淹没他的五感六识,一边用永不满足的吸吮牵扯那对白兔,一边带给她手指所不能及的满足与冲撞——或者说,他无法拒绝的实在太多:当爱过溢而出,就成了色欲的原罪,他与晓歌是隐秘的共犯。
顺从原罪者的忏悔将由血魔听取——治疗吻痕这种事总不能再扩散新的知情者吧,博士用拙劣的谎言向华法琳摆烂:“我们也不知道哪儿不舒坦就把我俩全身治一遍得了反正你也就是挥挥手的事儿”
华法琳有时笑出声来,委婉地说,这样无度的黏糊已很少出现在人类社会里了。有时则为了免于被夫妻混合双闪搞瞎狗眼假装不知,假装没有数过那些抓迹咬痕之类到底是谁在谁身上留下得更多。
一开始,其他人对他们牵手的了解仅限于牵手,或许豆苗她们乐意传播一些八卦——在他们真的只有牵手的时候就已经在传播了。倒是塞雷娅心直口快,告诫年轻人不要沉迷男色——如果不是私下训练就这两个人,晓歌怕是要脸红到耳朵尖上。
“博士,这就是我选择的路——和你走在一起,永不分离”
他们在深夜的甲板上演练走红毯的日子,他无数次亲吻她的手背,给她戴上妙脆角、洋葱圈、手雷拉环儿……幸福的人笑得弯下腰,他们在甲板上自天亮坐到天黑,博士在晓歌的眼睛里看星星——同时吃着零食,晓歌听着他绵绵不绝的情话,听他叫她亲爱的,叫她我的爱人,叫她我的小鸟——同时吃着零食——白天吃容易有鸟来抢,博士在他的小鸟身边时,所有慷慨都会消失殆尽。他说千百万年后,就连这片大地都化为灰土,远在无穷远处的人,还可以刚好看见他们牵着手登上甲板的样子。吾生有涯,而浪漫无尽,这是冰冷的宇宙赠予恋人唯一的礼物。
故事已至此处,没有人不相信他们会携手走进白发与日暮,魔鬼拍着手盘旋,升入无穷深远的高处——打算在千百万年后,再看一次这旋转舞台中上演的童话
花絮:
作者 饰 魔鬼
还是平行世界
华法琳:不委婉地说,你个牲口给人小姑娘带坏了都,还说不是色魔?
屑博:……如果我是个笨蛋……还真是羡慕他啊,可以这样爱着她,可以这样被她爱上
晓歌:我也已经爱上你了,亲爱的,我注定属于你,其他都不重要
屑博:亲爱的,我就是个笨蛋(笑)
鉴博:如果一开始顺势接受了,会变成这样吗,他真幸运啊,这样也能被她爱上……
但还是血压磅高!净让她伤心难过
晓歌: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鉴博:我也是个傻蛋(瘫)
晓歌:(噗)我也是
豆苗:是个爱上了笨蛋博士的笨蛋啊
会生出小小笨瓜来的
摆了大概一个星期,又是一如既往地做一两次蹭个r18标签
下次写恋爱故事是不是要恋爱一段再做比较好
加入了很多的艺术加工啊
各位观众姥爷们,你们也不想作者写出好鸡巴热,还鸡巴抠,真鸡巴疼这种话吧
虽然也不是不浪漫,但是这话作者能说出来,换个人估计得当成墙根圣经传唱一辈子
里面大多数名人名言都是我编的,除了福楼拜
福楼拜是华法琳编的233333
我尽力让每个人少ooc,但是华法琳就,委屈你了吸血鬼大夫,有个家伙以一己之力带偏了好多人对华法琳的印象,没错,就是老博士。
感谢哔站空耳组,虽然很想留个悬念但是用了人家的劳动成果总得说一声
ps:在脖子肩膀种草莓容易引起血栓,血栓跑了可是要命的事,用力咬奈子捏奈子容易提高乳腺癌的发病几率,小情侣还是不要尝试,最多咬咬手指吧也就
但喝尿应该没问题(划掉)
写到开头的中间我就想,是不是应该以对话+事件的方式详细地以主角视角而不是上帝视角去叙述前面的作者的诡计
而把解除误会一笔带过
然后再详细描写doi……
很好!搭嘎!抠图哇路!
我不会写!我懒得写!
而且就博士这张臭嘴我都想不到他拿什么不露馅!三百字就得抽象起来!我他妈都往p站投稿自娱自乐了我还要装象?我是不是有病?
和我截然相反的人,和我不太相干的人也未必不能写,但这没意义啊,写个我开心的就得了
你说晓歌豆苗好磕吗
gc的时候会哭着管元气少女叫妈妈的晓歌干员……
卧槽,我想到了什么
我是想说这篇里面是友情,是友情啊,谁都可以得到友情的啊,刀客塔辣舞系的也有朋友的嘛,有了朋友更开心
那晓歌豆苗什么的有没有……
没有!不写!我快累死了!
《筑笼》嘛,俺寻思不难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