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快的音乐与那沉重的步伐在微风中吸引着林荫清的眼眸,她微微翘起脚尖,表现出一种对于这种女性化艺术形式的难以认同。
“快点啊!扭一个!”台下的老爷们轻蔑的将香蕉皮扔上了台,林荫清向左靠了靠,那不屑中带着一丝愤恨的目光再度望向了台上仍然边唱边跳的演员。
不过,她的那种目光很快又在瞬时间变得平淡,不屑与愤恨在一阵微风中很快转换为了那平日里最为迷人但也十分平常的温柔。
“嘿……他妈的!”台下的叫骂声与音乐声交叠在了一起,但林荫清却仍然保持着一个观众该有的沉默,她的余光扫视四周,几个醉醺醺的大汉正将烟头随意的丢在演员的脚旁。
“没事,你演你的,我在看”林荫清没想到,那轻声细语的一句话竟让台上那位秀气的“小伙子”多了几分害羞,他摇摆的幅度随着音乐的节奏不断边大,分外卖力的同时似乎也在争得林荫清的欢心。
一个身着西装,眼戴黑色墨镜的工作人员走到了林荫清单身旁,他点头示好,同时递来一张纸条。
“这儿这么乱,您怎么就不管管?”
林荫清看着纸条点了点头。
“小姐,不乱谁还爱看啊,这团体博得就是一些人的心。”
林荫清将纸条揉成一个球,默默的塞进了衣兜内。
“博什么心?”林荫清假装不知道的问道,余光再度扫过台上那位青涩的小伙子。
“还能什么心啊,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猎奇,喏,我们这个,没带把~您可以免费点俩小时,就当放松放松。”
林荫清皱了皱眉,那些无事可做的闲散人员仍然在四周对几个过路的演员进行无止境的谩骂与骚扰。
“好,那就安排台上这位公子陪我玩会游戏好了,钱我会给。”
林荫清翘腿说道,她向来看不起这种带有特殊服务性质的园子,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一听这话顿时大放异彩,连连点头道:
“好的爷,我们这就给您安排。”
林荫清冲着工作人员摆了摆手,那矮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黑暗当中,场馆的燥热与大汉们足矣响彻云霄的嗓音令林荫清几更加无心观看完这场演出。
“爷,您这边请。”林荫清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了贵宾招待所,这里有吃有玩,空调吹着令人惬意的凉风。
“这些我都有了哎。”林荫清心里嘀咕着,她毫无顾忌的坐在了这柔软的沙发上,KTV专用的影音设备被工作人员打开,一首独具风味的港版《拒绝黄赌毒》顿时充斥了整个房间。
“哦,好,你们快去忙吧。”林荫清轻撩发丝,她微闭双眼,这里的氛围让她有说不出来的感觉,但大体还是难受的。
果盘里的水果飘香四溢,不过还没闭眼多长时间,那一连串轻轻的敲门声便打乱了人儿的思绪。
“请进。”
门从外边被打开,那个小伙子在两位壮汉的“护送”下缓缓走了进来,他鼓着腮帮子,两眼放光般望着林荫清那俊俏的脸颊。
“您,要玩什么?”小伙子皮肤很白净,一看就是精致保养过,细腻而柔和的嗓音富有很强的穿透力,林荫清的双手搭在沙发上,随即冲着小伙子笑了笑。
“他们打你不?”
林荫清翘了翘脚尖,随即用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小伙子坐下。
“不……不行,没有这么服务顾客的。”
小伙子摇了摇头,林荫清眯了眯眼,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把你后背让我看看。”
林荫清没有过多废话,她晃了晃肩膀,只见男孩在背冲小林的同时撩起衣服。
“好……好。”
林荫清的瞳孔近乎快要炸裂,无数的侮辱性,辱骂性的文字混杂着一道道被皮鞭抽打的痕迹,烟头的灼烧印与皮鞋黑色的印记从肩膀遍布至后背,那些侮辱性的文段从他的脖颈开始,一直写到屁股蛋子上。
“这些是谁干的。”
“回姐姐您,老爷和管家们。”林荫清歪了歪头,随即低头沉思了片刻。
“你会唱什么,我给你点小费吧。”
林荫清的目光已然从一开始的那般不解迅速转换为对小伙子而言那迷人的温柔,感性与理性混杂在一起的那种魅力不断冲击着小伙子心中的那种悸动。
“流行的,各种的都行。”他脸色一红,随即有些结巴的说道。
“姐姐您真漂亮。”
“你们被关在院子里多久了?”林荫清问道,随即从果盘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了眼前那手足无措的小伙子。
“回姐姐您,我打小没爹,我妈把我拉扯这么大,后来我妈死了,我就被卖到这儿了。”
林荫清伸手轻抚男孩的面颊,言谈举止间,男孩的脸红了。
“以后有人打你,欺负你,就打我的电话,会有哥哥姐姐们来帮你的”
男孩向后退了退,随即颤颤巍巍的说道:
“他们可凶了,你们行么?我啊……挨打挨惯了,不怕了。”男孩子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林荫清很快从这一微小的细节上觉察到了一丝不对。
“你那里怎么了。”
“回姐姐您,没了。”林荫清一惊,可男孩却在此刻哈哈的笑出声来,这种感觉让林荫清感到尤为的吃惊,她轻撩发丝,轻声说道:
“抱歉,我并不是有意的。”
男孩摆了摆手,显得满不在乎:
“现在这些艺人不都这样嘛,没了这个,就没法吸粉~”
林荫清对这种商业性且泯灭人性的行为感到万般的不耻与厌恶,她默默的坐在了沙发上,只不过这一次,她明显感受到了一种压迫与悲凉。
“好吧,你想跟我走吗?”
林荫清试探性的问道,但男孩子却摇了摇头。
“不了,我这辈子恐怕也只能这样了,那这次服务结束后,我送您出去吧,谢谢您能倾听我的话,电话号码我留下了,谢谢您。”他深深的鞠了一躬,林荫清注视着他的目光,隐隐约约已经泛起了一丝光泽。
“小费~拿着吧。”
林荫清从兜里掏出几张红色毛票,可男孩子却往后退了退,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姐姐,我不要小费,您对我的尊重与抬爱千金难换。”
他咳嗽了一声,尽可能让自己的嗓音浑厚有力。
“姐姐,我虽没男儿身,但我有男儿心,今天我敬您,这里的路黑,您一定小心。”
男孩拉开房门,林荫清已经沉默了,她现在对面前男孩的感觉已经多了几分敬佩,脚步声沉重的,那条小巷很黑,窗外下着小雨。
“姐姐,江湖保重。”
男孩抱拳拱手,矗立于风雨之中。
“江湖保重。”
林荫清同样行礼,那种目光却也在骤然间变得复杂,她望着那个瘦小的身影,那个笑脸,那种源于内心的酸楚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那让男孩心中有所悸动的姐姐消失在了巷子里,他撩起褂子,毅然决然的走向了深不可测的黑暗。
走出巷子以后,香港的这些所谓的繁华已经让林荫清感到无比的讨厌,她掏出手机,准备前往就近的客车站搭公车前往离目的地最近的地方。
“~这用不了一天时间吧。”林荫清看着客运站上的价目表以及时间表不由得产生了疑问,不过到也无妨,从这辆可住宿的大巴车中可以看到这座城市的全貌,也可以了解经过三战后的风土人情,总之没有坏处。
林荫清坐在了椅子上,旁边的大爷扛着一个麻袋,他吸着香烟,看上去格外的沧桑。
“姑娘是大陆的?”被烟熏过的嗓子有一种迷一样的磁性。
“是的,大爷您是?”
大爷吐了个烟圈,随即说道
“我俩是被鼎盛骗香港打工的。”
林荫清微微笑了笑,但紧接着她好像又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大爷是两个人吗?”林荫清疑惑的问道,她眼瞅着那个麻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那种变扭的劲头总是如同砂纸摩擦般林荫清的内心。
车子很快靠站,手攥着票号腰垮着小包,这车内的氛围很有意思,整体保持着安静不说,香水的味道在林荫清看来还是很不错的。
“呜呼,就这里了。”
林荫清脱下靴子,那双被白袜包裹的嫩足在片刻间便踩在了柔软的床上,对面的老大爷点了点头,随即打趣似的问道:
“姑娘这么利落,练家子?”
林荫清眨了眨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之前有学习过,但不精,还得多学。”老头抱着麻袋笑了笑,随即又吸了口香烟。
“我这个兄弟以前也练过,这不,在麻袋里了嘛。”
林荫清一愣,她一下子就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她十分镇定的观望着那个麻袋,那儿哪是什么生活物品,那里边装的分明是皑皑白骨!
“姑娘不必害怕,鼎盛集团没给他开钱,他就去要钱,后来回家让人绑了活埋了,我们要告大陆,他们拿钱了事,我这不送他回家。”
林荫清点了点头,她靠着枕头静静聆听着属于大爷的故事。
“这帮鼎盛的人可操蛋了,钱不给开,想骂他们还得挨顿打”
林荫清思索片刻,随即在柔软的小床上伸了伸腿,她看了眼手机,静静的倾听着。
“反正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我若是想复仇也大不过他们的势力,但姑娘啊,在这个地界,多留神。”
林荫清点了点头,她盘腿坐在了床上,随即给王权兔发了张自己的自拍,这种感觉有说不出来到奇妙。
“那还真是可怕,不过大爷,那这个人怎么过海关?”
老大爷微微一笑,掐掉香烟说道:
“这不是问题,行了,我该休息了。”车内的灯光一下子变得暗淡起来,车子在香港环线上行驶,那种惬意与压抑交叠在一起的感觉足矣令人感到无比的奇妙。
林荫清抱着枕头回了几句王权兔的信息,她很快小睡了过去,只不过因为没有脱下衣服,那种燥热很快唤醒了那珍贵的睡眠时光。
车子从一处检查站停了下来,林荫清盘坐在床上试图沉下自己那浮躁的内心,车门缓缓打开,两个身着制服的乘务人员手拿箩筐走了进来。
“来来来,全体目光向我看齐,看我看我,我宣布个事。”
林荫清哈哈一笑,心说这俩保安还挺会玩,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正身处东三省地界。
两个保安很快搜查到了林荫清和老大爷所在地这间车厢内,林荫清瞪了二人一眼,随即便露出了自己腰间的手枪。
“行您忙。”
二人色心未满,随即粗暴的翻开了老大爷的麻袋,皑皑白骨成何体统?!二人叫骂着,随即伸棍边要打过去。
林荫清一下子翻下床,双脚在稳稳落地的同时,右手一下子抓住了一名保安飞过来的警棍。
她猛的用力反关节制动,随即又用肘关节猛击了人儿的胸口,顷刻间,保安倒地。
“怎么?欺负人家?”
林荫清一脚踢开脱手的警棍,随即用膝盖死死的抵住了人儿的胸口。
“错了女侠!我错了!”林荫清见况也不在过多追究,两位保安头也没敢回的连忙跑下楼公车。
“姑娘好身手”老大爷和一众车厢内的游客顿时拍手称快,林荫清轻撩发丝,随即又猛兽回笼般躺回了床上。
“没事了,就当和老大爷您交个朋友。”林荫清翘着脚丫愉快的说道,这种感觉总是可以让她找回年轻的感觉,司机不敢怠慢,这辆环线车很快再度开向了公路。
“嘿嘿,谢谢姑娘,那我就送您一本薄书吧。”
老大爷掏出一本西欧新文明的残书,这本残书可谓珍贵,林荫清也只收藏了一本,面对这种尴尬的情况,林荫清必然是奔着不要白不要的心态把书收进了包里。
“哈哈,姑娘很俏皮,敢问尊姓大名?”
“林荫清。”
林荫清轻声说道,她不想让车内的人知道她究竟是谁,为此,这种隐藏对于每一个林小队的成员来说都是很有必要的。
老大爷笑了笑,随即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