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观玉宇算七星,仙子下山寻凡心……
清宁宫。
夜入三更。
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水晶珠帘逶迤倾泻。
帘后。
寝宫内时而传出锦被摩挲的声响。
本该是充斥柔和烛灯的殿内却灯火通明,至道至明孝皇帝卧于榻上,一改平常的志刚至阳的精神饱满状态,气机衰弱,神色痛苦,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此时布满了血丝,却无半分倦意,像一条病怏怏的龙。
柔软舒适的丝绸明黄被褥轻覆于下身。
一旁的皇后娘娘,用饱含爱意又有些担忧的眼神倚于君王侧,略施粉黛,丹唇丰盈,明晃晃的大眼睛似乎把所有的情绪,心思毫无遮掩地显露出来,但正式这一双不含一丝杂质的美眸,却让人望而生畏,叫人永远看不清她真正的心思。
待陛下微微愣神之时,皇后的眼眸闪过一丝怨恨。
“咳咳……”
“陛下……早些歇息吧,如此下去,恐伤龙体啊……陛下已经两日没合眼了,天机宫的消息又迟迟没有传来,臣妾恐怕那孩子已经……”
“住嘴!”
旋即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激了,又咳了两下,龙体微颤,叹息一声。
“出去吧,让朕……不用你侍寝了。”
已是三更夜,皇帝没有碰过她一下。
当然,龙体也不允许。
“陛下,要传御医……”
看到陛下微微摆动的手,娘娘起身,面向陛下,“臣妾告退。”
说罢,领着两位宫女走出了清宁宫的大门,一旁的太监微微欠身,又将大门轻轻合上。
皇宫的风很冷,娘娘微微一哆嗦,脚步加快了不少。踏入寝宫后,立刻转身,“即刻动身,传护国公,本宫明日要见她。你们退下。”
“是。”
……
天机宫。
一位面容粗犷,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挺拔身影,正对着,一位面容皎冷,穿着白色道服,头戴玉冠,脚踏流云白靴,青色绸缎束紧她盈盈一握的纤细腰枝,挂着一块白玉佩,玉佩上刻着三个字“飞升观”
“天机宫大国师夜观星相,七杀星于淮零,请道长指派天师下山,寻七杀星,若是不能将其带回,务必格杀,散三魂,斩七魄,形神俱灭,不得留下把柄。”
道姑冷冷道:“飞升观何时需要听你天机宫调遣了?”
护国公放低姿态,却不卑不亢:“印雪道长,娘娘许诺,事成,三分大道气运,向陛下进言拜国师。”
绝美道姑抿了抿朱唇,显然对拜国师没有任何兴趣,转过身,身形一闪:
“可。”
……
青云峰。
飞升观屹立于其上,又分四个小峰,其间白鸟鸣涧,悬泉瀑布,白云飘浮,与外界的晚秋之景不同,此地人杰地灵,生机盎然,观中弟子身着白衣,操练着剑招剑势,年少的弟子有说有笑,一位女弟子正在一个小湖中逗弄里面的小鲤鱼。
女弟子面带嬉笑,肤白若雪,十七岁的她胸前的双峰还远远不及师尊的伟岸,笑容收敛时却也尽显冷意,正是那清冷天上仙子——嗯,至少她自己是这般认为。
湖中的小鲤鱼其实是有妙用的,大道长途漫漫,为寻飞升,当积功德,湖中的小鱼是不是就会被拎出来当作“功德”给放生掉,其实有没有积累到功德她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师尊这么说,她就这般做即可,无需他虑。
几条小鲤鱼也被她惊为天仙的容貌吸引,全然忘了危机所在,主动朝着那雪白的纤细嫩指游动,轻轻摩挲,像是在讨好。
不止鲤鱼,观中修行的思春小道士也经常会被面带微笑的她所吸引,上前去调笑,摆弄剑招,更有甚者会对她说些轻慢之语,她的轻笑仍挂在面上,似乎并不在意,第二天,观后的戒律树便会长出几个男弟子,待到仙子心满意足,自会有无形剑意将他们解救。
师尊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师姐,观主有传。”
“知道啦!”
她恋恋不舍地起身,朝清心阁飞去。
“弟子拜见师尊。”
一位绝美道姑微微摆手“不必多礼。玉瑶啊,你于我座下修行已有三年之久,观中弟子无不以你为榜样,你天资绝顶,注定会在大道之上越走越远,为师很欣慰,如今需要你下山历练。你就当为师让你下山去历红尘,寻机缘,要时刻牢记不要沾染太多因果,道心通明”
洛玉瑶:“弟子明白,不知是师尊所为何事?”
“寻人。”
“何人?”
“不知。”
洛玉瑶:“……”
“你且去淮零,到时自会知晓。退下吧,本座乏了。”
洛玉瑶道:“弟子遵命,先行告退。”
缓缓行至阁外,再御剑而起,回到了那坛小湖。
弟子离开后,印雪道长结下头顶的白玉冠,解下裙带,拿出一只精美雕刻着凤凰的镜子,喃喃道:“天儿(这里不是笔误,男主名字有大坑),你命中当有此劫,七年又七年,而今你又会忘却多少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