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张巧莲等不下去了,两个小时了,也不见杨烈回来,她隐隐觉得出事了,因为前天下午,杨烈将她从河中心救出来,只是二十多分钟就游回到河岸上,就算现在是晚上,速度慢一些,也不能两个小时回不来啊,除非只有一个解释,杨烈出事了。
张巧莲知道杨烈的水性很好,否则也不可能救她了,但刘三狗是个死人啊,死人最重了,而且,卧龙岭有一种说法,死人到了河里,就会变成水鬼,能够把下水的活人缠死。
所以,千年来,从来没有一个卧龙岭人敢在晚上下水的,就算是坐船,也没有人敢在晚上出岭的。
后悔,张巧莲突然很是后悔,她应该劝住杨烈,不让他下水,将刘三狗的尸体扔到河里就行了,就算第二天会被人发现,或者打捞上来,但证据都没了,卧龙岭人也不可能怀疑到杨烈的头上的,又或者,可以让杨烈将刘三狗的尸体找一个地方埋了。
夜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凉了,吹在张巧莲的身上,使得她忍不住大了几个寒噤,再望望四周的黑漆漆,张巧莲突然间害怕起来,她不知道这些水鬼在缠死杨烈之后,会不会再上岸来,把她也拖进去。
无边的恐惧,刹那间将张巧莲继续等下去的坚决和勇气击了个粉碎,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卧龙河,长叹一声,狠狠一甩,将铁锤和铁锹全都扔到河中,又鞠了三鞠躬,转身离开了。
一路上,张巧莲有点魂不守舍,失神落魄的,遇上几个卧龙岭人,也没跟他们打招呼。
不过,因为有性病风波,这些人对张巧莲的失态也没什么觉得奇怪,以为张巧莲也得了性病呢。
张巧莲守寡已久,本不该得性病,但因为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跟刘二狗和吴三孬有奸情,那刘二狗还好说一些,但吴三孬是什么人啊,哪一个屋女他没睡过,张巧莲得了性病也就没什么新奇了。
回到住处,张巧莲将院门紧紧关住,又打了一盆水,洗脸洗手差不多五分钟,然后将水泼在了院子里,最后对着水又是三鞠躬,这才回了卧室,将卧室的门上了栓。
这是规矩,但凡是因为不得已在晚上的时候路过卧龙河的,就必须这样,不然的话,那水鬼会一直缠着你,直到缠死你为止。
脱了衣服,睡在床上,张巧莲哪里会有一丝的睡意,她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和负疚感。
失落感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杨烈这样优秀的男人,但今晚却永久地失去了他。
前天晚上,杨烈抵挡住了她的勾引,但张巧莲没有丧气,反而是更加决心,一定要得到杨烈,所以,她才会一直留言着杨烈的一举一动,这才有了今晚的再次邂逅。
负疚感是,张巧莲知道卧龙河里有大量的水鬼,但杨烈是外来户,来到这里只有半年,或许不知道,她应该阻拦他,或者说应该把水鬼的事情告诉他,但是她没有,至于为什么没有,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或许是因为她不敢惹这个男人不高兴,所以不敢对他的所作所为多加干涉。
胡思乱想了一个小时,张巧莲终于困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又没有睡太沉,这是张巧莲自从守寡后养成的一个自我保护的习惯,只要有任何的动响,她都会被惊醒,所以,虽然她守寡多年,虽然打她主意的男人不少,没有一个能成功的,因为只要她听到异响,就会醒过来,就会放开喉咙大叫,任那个男人再吃了雄心豹子胆,也只能是仓皇逃走。
后来,张巧莲睡觉不沉的事情就被所有人都知道了,自然就没有一个男人敢冒这样的风险了。
但是,今晚不同了,张巧莲在睡梦中听到院子里响了一声轻微的衣袂声
接着,张巧莲就听到自己的卧室门也有声响了,是门闩活动的声音,她登时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惊恐地望着卧室门方向,果见门闩正缓缓地向左边移动着。
是水鬼,是水鬼讨命来了,张巧莲的心里马上就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来,吓得她急忙蜷缩着身子在床里角,想要喊,但张了张嘴,根本喊不出来。
张巧莲本应该马上下床,去将门闩死死抓住,可一想外面的不是人,是水鬼,张巧莲顿时没了勇气,心里更是又惊又怕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终于,第一个门闩开了,第二个门闩马上也开始慢慢移动起来。
门,一般都是三个门闩,张巧莲的也一样。
第一个门闩被水鬼打开,只用了一分钟的时间,那么三个门闩也就是三分钟,也就是说,三分钟后水鬼就会进入到她的卧室中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巧莲除了害怕之外,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即将到来的水鬼入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第二根门闩也被打开,第三根门闩也被打开。
“嘎吱”一声,在张巧莲的万分惊恐中,卧室的房门终于开了,一个没有脑袋的水鬼蹦着跳了进来。
张巧莲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嘴巴虽然张得很大,却叫不出声音来,她惊恐地看着这个水鬼一蹦一跳地慢慢向她的床逼近,使得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也随着水鬼跟她的距离越来越近而离她越来越远。
终于,水鬼来到了床边,不再动了,用低沉的拉长声音说道:“张巧莲,你深夜来到卧龙河边,犯了我们的忌讳,刚才杨烈已经被我们杀死了,现在我奉了卧龙河神之名,特来拿你,张巧莲,你纳命来吧。”
杨烈真的死了,刚才的猜测成为了现实,张巧莲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全乱了,一刹那间,张巧莲的心里突然有了一股浓浓的求死之念,刚才的害怕念头完全没了,她长叹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杀了我吧,我也不想活了。”
那个水鬼没想到张巧莲竟然不怕死,愣了一下,随即就伸出双手向张巧莲的脖子掐去